来,微微一笑。
“师父命我来协助师妹收服蟾怪。”
惊蛰闻言捋了一把头发,施施然地道:“师兄,你来得也太晚了。”
“不晚。”
孟沉朝着那道怨气横生的人柱墙看去,垂眸低叹,人心不足贪欲不止。
此人诱骗附近无人监护的乞儿来此,并铸造人柱墙,试图为蟾金祭祀,终是落得这下场,不足为惜。
只是,这些枉死的冤魂聚集此处,不及时解决的话,恐会酿成大祸。
从袖中拿出一支骨笛,那骨笛通体清透,犹如玉石,孟沉师兄的曲向来一绝,既能安魂,又能读灵。惊蛰就收起剑,静默地站在旁侧,听那乐音悠扬,闭目养神。
师兄可比她厉害许多,有他在这里,还用得着担心什么?忽然笛音激荡,惊蛰眉头一皱,等她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陷入了怨灵的记忆中。
“求您了!给我施舍一点药吧!我儿子他病了,病得很严重!”
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跪在药铺掌柜的面前,苦苦哀求着,却被掌柜一脚无情地踹开!
“没钱你来买什么药?你当我这里是善堂啊!滚!”
“医者仁心,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给您当牛做马!求您给我一点药,救救我儿子……”
男人还不想放弃,膝盖都磨出了血,依旧跪着爬向掌柜。只要一点能医治风寒咳嗽的药,他儿子肯定就能好起来的。
“嘁。”
那掌柜闻言轻蔑一笑,“今日张三来找我施舍一点药,明日李四来找我施舍一点药,我不做生意了?你这么穷,你那短命儿子死了,还能早点投胎到富贵人家去!”
说罢,他仍嫌不够地补上一脚,将男人踹了个底朝天,脑袋撞到桌角上,破开一个大血口。
“快滚,不然我叫官府来抓你了啊!”
男人狼狈地爬起来,额上血流不止,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药铺两边贴着“但愿世间无人病,何愁架上药生尘”的对联,心中只觉无限讽刺。
失魂落魄地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将脸上的血擦干净才走进屋去。
“爹?爹,你回来了……咳……”
“嗯。”
他应了一声,坐到床沿边上,看着少年苍白消瘦的面孔,从怀里拿出一块烧饼,“饿了吧?是爹回来晚了。”
“咳咳……没事,我今天觉得好了……咳,很多,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和爹……一起去卖烧饼了呢。”
虽是这样说着,但显然少年的身体已经亏损严重,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强忍着悲伤,只一个劲地应和着少年,将少年骨瘦如柴的手攥进掌心里,“爹等你好呢。”
“嗯……爹,对不起,咳……给你填了不少……麻烦……”
气息渐弱,少年原本还带有微微温度的手逐渐变冷变硬,他还是那么一直握着,就像少年还是孩提时候,他牵着他的小手,去大街小巷叫卖烧饼一样。
要是有钱就好了……
有钱的话,他就能买药!儿子就不会活活病死了!
他要钱,要金子!要很多很多的金子!
男人看着床榻上毫无声息,好似只是安静沉睡的少年,目光逐渐变得凶狠愤怒,有淡淡的金光环绕在他周身,而后消失不见。
次日,听闻仁安药铺的掌柜死在了自家药铺里,全身犹如被野兽撕咬过一般残缺不全,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最终只当是夜里山中野兽闯入药铺,咬死了掌柜,草草结案了。
无人知晓的是,凶手竟是那个看起来老实卖烧饼的商贩,食过人肉后,他的舌头长到一米多长,牙齿尖利,已是非人之物。
还不够!
他吃的人,还不够多!
看着吐出来黄豆大小的金粒,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只有吃更多的人,他才能吐出更多的金子!
而他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一步步,迈向深渊。
笛音已到尾声,婉转欲泣。惊蛰的思绪也被带得离离散散,朦胧间,她好像跟着那群怨灵一起,不知去往何方。
“师妹?师妹!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