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二十六年,沅溪城内。
“怎么又出现了乞丐?”
“可不是?上次那几个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都说是被妖怪吃了。”
“哎,晦气!走走走……”
偌大的沅溪城中,商贩往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但竟然只有一个行乞的乞丐。
是个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模样生得极俊。乌黑长发被松松斜斜地挽在耳后,身上穿着一件褪色到发白的红袍子,只是眼上蒙了块白布条儿,直绑到后脑勺处,该是眼盲的。
旁侧摆早点摊的大叔忙碌了半上午,见天色不好,路上行人也少,便收摊准备回去了,看见她时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热腾腾的包子,“快吃吧。”
“哇!好香!多谢大叔。”
见她欣喜地道谢,大叔摇了摇头,挑起装着蒸笼的担子,迎着细雨寒风,缓缓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这艰难的世道求生,谁都不容易,自求多福吧。
天气越发恶劣,雨中夹着雪,惊蛰冷得全身都快要失去知觉了,唯有手上捧着的包子温暖柔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揣进怀里,便一直暖进了心窝。
近来沅溪城出了一件怪事,乞丐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尤其是那些无人照看的乞儿,一夜间没了好几个。
官府敷衍地找了两回,只在郊外找到了几件沾血的破旧衣衫。惊蛰此番来到沅溪城,就是奉师门之命,调查幕后真凶,只是那害人之物异常狡黠,她不做些伪装,根本引不出那家伙。
等到夜间,雪势渐大,惊蛰蜷缩在角落里,紧贴着茅草堆,哈出一口热气暖暖已经冷到发僵的手指。
一声微响,面前突然被扔下个东西,她伸手摸了摸,是一块饼,冷硬得像块石盘。
“小姑娘,饿了吧?给你,烧饼。”
面前人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沧桑,阴沉诡异。惊蛰笑了笑,接过烧饼,“爷爷,您可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对方顿了顿,又道:“这雪下得大了,小姑娘,我知道有个能歇脚的地方,你可去住几天,不然这雪可挨不过去。”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
眼盲的惊蛰迫不及待地起身,拄着根竹竿向前摸索着,丝毫不知领她离开的老者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狞笑。
越往下走,充斥在鼻翼间的血腥味就越重,“哒!”竹竿一下敲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惊蛰停下了脚步,用竹竿左右上下地试探了一下,是一面墙吗?
“爷爷,这里是?”
娇小美丽如春花般的少女转过身来,在她身后竟是一面人柱墙,无数怨灵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破墙而出。
而那个佯装老者的妖怪已显出原身,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蟾蜍怪,足有三米多高,身上布满了鳞片,毒气环绕,巨大灵活的舌头直直地朝少女袭去。
“这里,是你的葬身之所!”
就在蟾蜍怪舌尖要卷起惊蛰的时候,惊蛰灵巧一避,跳到不远处一根石柱上 ,竹竿在她手中飞速地转了一个圈,变成一把精致银白的剑,剑刃上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滴落在雪地上,溅出一朵朵血花。
蟾蜍怪的舌头断成两截,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痛楚,他怒吼着退到旁边,“你,你不是普通人!”
“呵。”
惊蛰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蝶轻轻落在地面上,一剑挥下,四周漆黑的浓雾尽数散开,少女的身影在其中逐渐明晰。她解开蒙在眼上的白布条儿,露出一双墨黑水眸,顾目盼兮。
“在下弦余门惊蛰,今日便要在此收了你这怪物,为民除害。”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蟾蜍怪,他疯狂地跳动着,用利爪抓挠着地面,尘土飞扬,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蟾蜍怪不停地念叨着这些,同时大把金块从他嘴里蹦了出来,他看见金块后又迫不及待地将金块全部揽入怀中,“金子!金子!”
“有妖曰蟾金,人食之,得妖身,再食人,可吐金。”
她耸耸肩,语气中有着难得的悲悯,“你曾经是人类,但现在不是了。”
剑光一闪,鲜红的血液溅在人柱墙上,再看那蟾蜍怪已经尸首分离,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抱着金块。有金色的光从蟾蜍怪体内渗出,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小蟾蜍的模样,在她面前蹦跶不停。
“就是这些小东西?要不我也抓一只做麻辣田鸡好了……”
“师妹说笑了。”
不等她拿着网兜去抓那些小蟾蜍,就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在她面前,一头戴斗笠的青年男子漫步走来,那些小蟾蜍全数向他跳去,其中一只还调皮地停在他手背上,冲着她呱呱叫,像是在控诉她的残暴。
等到了惊蛰的面前,孟沉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温润清雅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