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晓。”
傅知雪从梅林回来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生怕萧炫派人来抓她治罪,后半夜几乎没敢阖眼。
天亮醒来,她揽镜自照,脸色憔悴不少,反而坐实了她托病一事,并未惹得莲叶等人怀疑。
在此期间,她不敢托大,照旧称病卧床,颇为煎熬了两日。
约莫三日后,太子萧元祁如约领了差事南下,南下前还给薛环升了位份。
那晚她顺利躲过承宠,更加借此看清萧元祁凉薄的心性。
薛环越过昭训成了薛良媛,一时羡煞其余人等,暂时替她转移了阮氏的注意力。
众人前去阮氏跟前请安点卯,阮氏果然挑刺薛环,傅知雪也不可避免,连带波及被洒了一身茶水。
阮氏对她依旧没有好脸色,言语之间夹杂讽刺,“傅奉仪看着越发憔悴了些,养病倒是越养越病了……”
傅知雪装聋作哑,任凭阮氏如何挑唆贬低,她岿然不动,颇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之意。
阮氏见傅知雪榆木脑袋似的站在那里,暗忖对方是否生了一场病,把脑子烧坏了,人看着呆呆傻傻。
当即,便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傅奉仪跪安吧。”
傅知雪见好就收,立马行礼退了出去。
萧元祁不在东宫,东宫女眷争奇斗艳的心思也歇了。
可太子妃阮氏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她们无所事事,责令她们每日请安点卯,风雨无阻,此外,言语间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时磋磨她们的志气。
更甚,阮氏挑起薛良媛与其余人等之间的矛盾,大有坐山观虎斗架势,巴不得她们心生间隙。
若是她们拧成一股绳,阮氏恐难以安寝。
宫斗无非就是这些招数,冷宫孤寂,早在崔姑姑的闲谈中,傅知雪早已了然于心。
为了不被当成靶子,傅知雪静观其变,忽而随波逐流,忽而装傻充愣,忽而油嘴滑舌。
尤其表现在,无论人前人后,她皆要奉承阮氏,一副唯阮氏马首是瞻的架势。
阮氏那里并未把傅知雪的小人行径当回事。
妙雪把卧房里的雪梨换掉,太医院叮嘱过不能熏香,果盘里便盛满了各式时令鲜果。
“区区一个县丞之女,京中无背景,也没哪门子高门亲戚,她想要在宫里活下去,可不得巴结咱娘娘。”
海棠不赞同,“话虽如此,岂非太过便宜她?若是人人都学她这般做法,简直乱了套。”
妙雪哂笑,“放心,娘娘心里有数,等闲吃不了亏,不过你们平日里多留心她,省得她兴风作浪。”
被暗地里关注好几日的傅知雪每日雷打不动请安,之后宅在屋子里绣花,偶尔得薛环邀请做客,她会去万华苑小坐片刻。
阮氏那边见傅知雪安分守己,便不再令人盯她。
“左右有莲叶寸步不离守着,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后宫佳丽三千,相貌脾性各有千秋,或嬉笑怒骂、娇柔小意、或活泼天真、心机深沉,你若想要脱颖而出,难于上青天。”
“当今圣上有勇有谋,绝不是只图美色的昏君,薛皇后不争不抢,常年礼佛,王贵妃娇憨跋扈,她们靠的不仅仅是家族利益,还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手段。”
“你呀就是没把握住机会,但凡你胆子大一些开口要求太子殿下带你南下一块办差,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何至于沦落到冷宫苦苦等死?”
午夜梦醒,崔姑姑的一席话令傅知雪醍醐灌顶,她需要把握住机会。
既然萧炫暂时没找她的茬,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坐以待毙绝对不行。
是夜,傅知雪又摸去了梅林,她到的时候,四下无人,她又跪在那颗最大的梅树下,喃喃自语。
“娘,今日太子妃娘娘罚了我,您自小教导我,做人要大度些,不能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可阮氏欺人太甚,仗着太子妃身份,磋磨我等妾氏。”
“若不是您走得早,爹被后娘吹了枕头风,女儿也不至于被人卖进太子府,当了一名妾氏。”
“娘,女儿不想待在宫里,女儿想回家……”
傅知雪等了半柱香,也未能把萧炫再次等来,她含恨而归。
殊不知她一走,萧炫就从相邻的一颗树上落了下来。
空气中还漂浮着独属于女子身上涂抹的香气,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后宫里不缺天真无知的美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