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轻灵的声响。
她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纤瘦的身影被繁复的裙摆绊倒,她蹒跚起身,一步一趔趄地坚持往前走着。
她脸上蒙着面纱,可叶致淮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沙哑着嗓子,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到最后吐出的却是祭司二字。
“祭司,”叶致淮的声音和另一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树下的女子听见声音,轻轻抬起了头,那脸虽被轻纱覆住,寂静无波的双眸却分外熟悉,可那眼里有着徐琦没有的死寂和漠然。
好像她虽然活着,可心已经死了。
“我们回去吧,”叶致淮看见过去的自己恳切地望着徐琦,却不敢轻易上前。
徐琦摸上身边的枫树,手指一点点收拢,攥成了拳头,她抬头望向天边:“我不要做祭司。”
她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慢慢浸湿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痛苦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叶致淮面前:“成为祭司,一辈子守在教中,就是我的命吗?”
两人隔着不过咫尺,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叶致淮沉默着,他眼里含着些凌厉的意味,藏起多年的锋芒在此刻显露无疑:“在这里,不论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讨厌这里,”她着魔似得将头上的步摇,身上的玉佩戒指通通甩下,她想将象征着祭司的一切都抛弃,可最想丢弃的,始终都在。
恍惚中,她像是又回到了幼时彦水江上,孤立无援的境地:“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来这里。”
“是他们害死了那两位大侠,我一直都记得,他们当我忘了吗?”
“他们把我当狗一样去训,我苟且偷生活下来,是为了继续给他们当狗的吗?”她笑着,眼中流露出的却是痛苦,她捂着作疼的心脏喃喃自语,“叶致淮,我不甘心。”
她最恨被人摆布,却一直身在局中。
叶致淮将她护在怀中,他看着怀中放肆哭泣的姑娘,压抑着心头的不忍:“你只能接受。”
这里从来容不得你想做什么,也容不得你不想做什么。
一片片枫叶被风卷起,迷乱了叶致淮的眼,他看着多年前的自己,他想自己大概是最希望小玉能活得无忧无虑的人,可也是他自己,硬逼着小玉去面对现实。
他自嘲似地笑了声,看向相拥着的两人,他们在彼此身上汲取着为数不多的温暖。
可或许很快,连这点温暖,都要消失了。
在他隐隐约约浮现的记忆里,她是祭司,他是护法,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可除此之外,他们谁都不能再进一步。
他跟在她身后,始终有一步之遥。
少年时懵懵懂懂的情,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戛然而止。
……
“小玉。”
“叶致淮。”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什邡境的两人唤出了彼此的名字。
眼前的画面渐渐扭曲变形,徐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空,失重感传来,她觉得自己像是从高空落下。
再醒来时,徐琦迷惑地看向四处,她在一处悬崖上,陡峭的山崖巍峨壮丽,她站在高处往下望去,漆黑幽暗的崖底看不到尽头,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一阵阵眩晕感传来,哪怕身子仍旧没有实感,她还是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崖边。
她看不到,叶致淮此时就在她的身侧,两人擦肩而过,眼里始终没有对方的存在。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落下,叶致淮和徐琦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两个身影疾驰而来。
多年后的两人同时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似乎是宿命,兜兜转转多年,他们还是再次相识。
徐琦看见愈来愈近的身影,看着隐约有了将来影子的叶致淮向她奔来,她露出个难过又有些释怀的笑。
寒风凛冽,她感受到风是冷的,可血液却似是要沸腾起来一般,充斥着她全身,极冷和极热碰撞,她的内心难得的是一片空白。
耳边万籁俱寂,只余下砰砰的声音,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她心跳动着的声音,泪眼朦胧的视线里,她看不清旁的东西,隔着模模糊糊的事物,唯独剩下眼前一人。
她从没有像此时这般笃定——找到了,那是她丢失了很久,又追寻了很久的人。
叶致淮,她的护法。
小玉,我的祭司。
叶致淮看着远处奔向他的徐琦,渐渐和记忆里徐琦的样子重合,她笑的样子,调皮的样子,脆弱的样子,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从他见到徐琦的第一日起,就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他的本能早就先于记忆行动,他那时候就有一种直觉,错过徐琦,他会后悔一辈子。
好在,上天垂怜。
他还是等到了最想等的那个人。
“叶致淮,你站住,”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