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这天要下雨的,这环境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色的烟雾,整个镜花水月都像是被包裹在灰雾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徐琦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走在青石板上,发间缠绕着的两条黄色丝带,像两只黄鹂鸟,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扑扇着翅膀。
她突然停住脚步,朝着徐琦招招手,娇声说道:"阿琦走得好慢,都说要下雨了,我可不想落成只死鸡。"
她这话说得奇怪,下雨最多淋湿些,怎么会死?
她朝着徐琦跑来,在她的油纸伞撑到徐琦头上的那一刻,酸臭味扑面而来,雨落到伞面,发出灼烧的声音。
徐琦抬头望去,那把油纸伞看起来普通,却毫发无伤,反而是脚下坚硬的青石板,顿时多了些孔洞,徐琦这才明白过来,这些青石板为什么是坑坑洼洼的。
"水猴子,滚一边儿去,"温予娥眉蹙起,"你在哪儿下雨不好,偏要挡我的去路。"
她的油纸伞在手中旋转,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沾在伞面上的水都被她原封不动地往巷子上空甩去,她收回纸伞,眼中有些疼惜:"弄得我的伞也臭烘烘的。"
徐琦没有作声,水猴子,不就是传闻中的水鬼吗?
先有桥头钟馗送粽、娘娘出嫁,现在又有水鬼下雨,这地方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水猴子闷哼一声,温予轻飘飘的一击,就轻易打中了他,徐琦想这温予果然不简单,那水猴子面都没露,天上散落的酸臭雨水,就停了下来。
温予嘟着嘴,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徐琦见状说道:"等下我帮你把伞洗一下吧。"
她摇摇头:"算啦,我自己来。"
温予带着徐琦来到一座茅草屋前,推开木门说道:“进来吧,屋里有些乱,你别嫌弃。”
徐琦跟着她进了屋中,屋里虽然地方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只是摆放着的东西有些多,看上去就有些杂乱了。
墙上挂着八卦镜和拂尘,桌上摆着葫芦,还有道士穿的法衣,徐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记在心中,莫非这里住着的人是个道士?
不知是温予鸠占鹊巢,还是这里除了温予外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温予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客的主人,把徐琦带到这里,就不管不顾了。
她径直走出房门,从井中打了盆水,就开始清洗她那把宝贝得不行的油纸伞,她细致地擦拭着伞身,直将伞擦得透亮,才停下手来。
这时才想起被她丢在一旁的徐琦,却发现徐琦也耐得住性子,半句话不说,就倚着门口,看她一遍遍洗着伞。
"你真有意思,镜花水月很久没来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温予抬头笑着看她,笑语嫣然的明媚模样和晦暗的镜花水月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在我之前,没人来吗?"徐琦漫不经心地试探着,想从她口中能不能套出关于林玠他们的消息。
温予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伞,似是而非地答道:"来镜花水月的人很多,能活下来的却很少。"
她话没说完,纸伞突然指向了徐琦:"现在是多事之秋,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徐琦拨开面前的纸伞,她平静地看向温予说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温姐姐。"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言语中都是威慑,笑得却比温予方才还要灿烂,像是没受过半点风雨摧残,在四季如春的地方长大的花。
只需要轻轻一折,花茎就要断去,枝头原本鲜嫩欲滴的花也要跟着落下,落一地残红,脆弱又引人遐想。
可她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透露出的狠戾,就注定这朵花是带刺的,她就算被人折下,也要刺得对方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