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另一个身份,正是天府文苍,她的眼睛会是文苍给她的吗?
可徐琦出现时,文苍已然身故,那她的异瞳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繁复密集的蛛网将所有人缠绕,温予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事情的走向,她努力挣扎着,却不知道她是能看见拨云见日的那一日,还是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安排的,可她不会是我们的敌人,"温予对七杀说道。
七杀听到温予的判断,一下子便意识到温予与那位鬼主后人已经有过接触,他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也没再追问。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信她,"温予没等他接话,兀自说了下去,"我一看她与她的朋友们,就想到了我们六人从前的样子,也是这般天真无畏,为了彼此义无反顾,舍生忘死。"
"真好啊……"她怅然望向远处,往事好像历历在目,又好像遥不可及。
七杀静默地看着她与当年没什么分别的眉眼,可那眉眼里早就没有昔日的神采飞扬,有的只是在镜花水月浸染多年的疲倦,原来时间真得能够将一个人雕琢得再看不出往日模样。
温予与他静静站立着,谁都没有说话,昔年无话不谈的人,谁能想到多年之后,会相顾无言,各怀心思。
温予始终握着手中的纸伞,她凄楚地笑了声说道:"太宇门下,南斗六星,在进入镜花水月的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了,我劝别人莫要执着往事,偏偏最不肯放下的人就是我自己,真是可笑。"
她说罢,抬眸望向七杀:"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守镜人天相,我不会再顾念旧情,但凡想要在镜花水月掀起波澜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温予攥紧了伞柄,从七杀身边走过时,轻轻落下一句话:"哪怕他曾经是我的同门。"
七杀感受到身边掠过一阵轻风,温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却没有离开,站在原地良久,目光触及挂在墙上的道士法衣,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文苍以前在门内所穿:"镜花水月就要乱了,我们同门本该齐心协力,可天相还执着于你的死,天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劝她?"
"你的死,究竟真得是我们同门所为,还是有心人故意想要挑起我们之间的嫌隙,让守镜人自相残杀?"七杀看着法衣,幽幽一叹,天府智多近妖,都难逃一死,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宇道门四分五裂,镜花水月再起波澜吗?
温予快速地奔袭在路上,她想要找个地方宣泄心中的愤怨,可兜兜转转她才发觉自己无处可去。
最后等到停下脚步,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文苍的坟前,一直以来她都被满心的愤怒所充斥,等到再次看到文苍的坟冢,她才有种文苍已经死了的真实感。
文苍的墓碑静静矗立在她面前,好像他们还在师门时一般,文苍总是护在她身前,无坚不摧,好像天塌下来自有他来顶着,文苍还会和以前一样笑着对她说:“小予,怎么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她缓缓蹲下身,用衣袖擦拭着墓碑,她带着期盼又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语气问道:“文苍,我们还能再见吗?”
她的泪水一点点沾湿了文苍的墓碑,缀着点点的水迹,她脱力地依靠在墓碑上,空洞死寂的双眸望着暗无天日的夜空,她自嘲地笑着:“文苍,我明白了,不必说了。”
你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狼狈地从地上起身,她没有再回头看文苍一眼,撑着纸伞一往无前地走去,对着身后长眠的人说道:“文苍,以前我是为你留在这里的,现在不是了,你去吧。”
镜花水月,总有镜碎水枯的一日,可她在一日,就不想这镜中恶鬼,毁了人世间的清明,朗朗乾坤是文苍所愿,亦是她所求。
空气中响起呼啸的风声,像是对她的回应,又像是男子悲怆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