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琦再召见众人时,等来的是赵修竹的久久未归。
她坐在高位往下望去,红木棺中莫连山还是与往日一般,沉默地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尉迟衡百无聊赖地待在一旁,活像是个误入其中的看戏人,而沈珏山,他脸上没露出什么神色,可徐琦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不安。
是赵修竹一直没回来,让他觉得事情脱离掌控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本就安静的氛围,更是沉静得可怕。
徐琦轻笑一声,打破了宁静,她挑挑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看来结果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了。"
沈珏山一向淡然的脸上,终于显露了出了几分不安,却还是替赵修竹辩解道:"鬼主,修竹在鬼冢中怕是遇到了事,何妨不再等上一等呢。"
"二哥,你这话说的,旁人不知道的,还当修竹是缩头乌龟,他找不到叶致淮,就吓得不敢回来了,"尉迟衡自以为说得好笑,哈哈笑了两声,在沈珏山寒意森森的目光下,才讪讪地住了嘴。
"我等了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徐琦从高座上缓缓走下,"只是尉迟鬼帝话糙理不糙,他一直不出来,我就要一直等下去吗?"
沈珏山沉吟不语,片刻后才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带他出来。"
"劳烦沈鬼主了,"徐琦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说话时神色情真意切,让人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她缓声道,"两位鬼主,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得胜归来啊。"
"恭喜鬼主,"沈珏山刚走,尉迟衡就凑上前恭维道,"鬼主手段高明,真有老鬼主当年风范,您这一招,可是釜底抽薪,高啊!"
徐琦看出他是墙头草,没想到倒得这么快,她微微蹙了蹙眉,如同听不懂尉迟衡的言下之意:"老鬼主手段再高明,还不是为奸人所害,我不求别的,只希望能早日找出杀害鬼主和东方鬼帝的凶手。"
她说完叹了口气,又惆怅地望向尉迟衡说道:"我身为鬼主也没什么其他心愿,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尉迟衡听她所言,明明句句都是好话,偏偏听着却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上一个被她祝贺平安的,现在还陷在鬼冢里不敢出来呢。
他也品出意思来了,徐琦纯粹是不想理他,明白后他倒也乖觉,缩在一旁不再多言。
沈珏山带领部下朝鬼冢走去,直到进入人道,才看见赵修竹的部下乱成了一团,看见他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切地跑上前来说道:"中央鬼帝,大事不好,有人杀了西方鬼帝,我们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沈珏山早就看到了赵修竹的尸身,他没急着上前查看,冷冷问道:"叶致淮呢?"
回话的人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说道:"是我等无能,还未找到他的踪迹。"
"废物,"此刻沈珏山早没了在徐琦面前那副长辈的和蔼面孔,他冷漠地看着死不瞑目的赵修竹说道,"是谁杀的他?"
"来人身法实在太快,顷刻间就取了西方鬼帝的性命,我们……我们不曾看清对方的面容,"部下战战兢兢地回答,沈珏山听到这答复脸上神色也不曾动容,对于这答案他也不觉得意外,这群人既然能够留下性命,他也不指望从他们嘴里问到有用的消息。
他宽袖紫袍缓步上前,在赵修竹身前蹲下,他手掌覆上赵修竹惊恐的双眸,眼中不易察觉的怜悯转瞬即逝,他低声说道:"修竹,你放心,你做不到的,二哥一定会做到。"
他的手还覆盖在赵修竹的双眸之上,目光所及却是老鬼主的坟冢,他不知是在对谁诉说:"我总不会落到你们这种下场的。"
他的手拂过赵修竹的双眸,随着赵修竹双眸紧闭,那双眼睛中惊惧之色也消失不见,他再起身时,原本的情绪又被重新遮掩在伪装的面具之下:"走吧。"
赵修竹部下见他没有提及西方鬼帝,大着胆子问道:"敢问鬼帝,西方鬼帝的尸身要带走吗?"
沈珏山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遍体生寒,直到沈珏山继续开口他才敢动弹。
"他既死在鬼冢,也是他命该如此,就地葬下吧,"沈珏山不曾再看赵修竹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人道也算是镜花水月最好的去处,这辈子他命不好,陷在镜花水月当鬼,下辈子就好好做人。"
他顿了顿,嗤笑了声:"就当是我这个做二哥的,为他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他一来一回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徐琦看他身后并没有赵修竹的身影:"赵鬼帝呢,他为何没有一起回来?"
沈珏山脸上的悲戚之色几乎要溢于言表,颤抖着声音说道:"修竹不知被谁害了性命,我按镜花水月的规矩,将他葬下了。"
沈珏山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神色不一,徐琦皱着眉,她自然不是难过赵修竹的死,只是眼下这关头,会是谁杀了赵修竹,她之前与赵修竹争锋相对,在场之人都看在眼里,难道是有人想要利用赵修竹的死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