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难过与担忧:"郁鬼帝与赵鬼帝都遭遇不测,再不查出凶手,我们也难逃一死。"
"我一向与人为善,断不会做得罪人的事,就算报仇也轮不到我头上,"尉迟衡不合时宜的话一出口,徐琦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最近赵修竹得罪最深的人就是自己,他这话再说下去,恐怕难以收场,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担上杀人的名头。
徐琦截住他话头,不客气地说道:"你拦了旁人的路,再与人为善,也未必能有好下场。"
"凶手的目的明显就是鬼主与五方鬼帝,打的就是取而代之的心思,尉迟鬼帝想要保住性命,与其奢求对方高抬贵手,还不如舍弃你的罗酆山,不做这鬼帝的好,"徐琦语带讥讽,说的尉迟衡一阵语塞,刚想说的挑拨之词都咽下了肚中。
沈珏山朝着徐琦一拱手:"鬼主所言甚是,眼下形式紧急,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这叶致淮得继续找,我们自身也要加强防备。"
徐琦颔首同意,她还以为赵修竹的死起码会让沈珏山动摇一二,可如今看来,这人远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
她目光又扫过红木棺材,莫连山即使听见赵修竹的死讯,也没有任何动静,尉迟衡看起来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暗暗思忖着能活到现在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沈珏山与尉迟衡都相继告退,唯有莫连山还没有离开,空荡荡的大殿内还有两人的存在,却安静地落针可闻,一时间,两人都像是在等对方先开口。
叶致淮打开棺木时,看到的就是徐琦如瓷釉般冰冷而精致的容颜,她静静看着远处的一切,异色的双瞳深邃幽静,可她眼里却始终空无一物,好像这天下万物再多姿多彩都与她无关。
她在摩诃教孤身一人的那几年,就是这样过的吗?
叶致淮站在下首,他身着黑衣,身姿挺拔如苍松,剑眉之下桀骜的眉眼中此刻却是万般柔情,他就这样仰着头,不错眼地看着眼前人。
徐琦站在高处,她低头看着叶致淮,像是跨过多年的时光,又像不过朝夕,她朝着叶致淮伸出了手,如同多年前她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的那样,对叶致淮说道:"护法,别离开我。"
叶致淮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他们看着彼此,好似一起回到了悬崖边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叶致淮眼前又看到了那日的电闪雷鸣、风疾雨催。
那天徐琦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电光下苍白如纸,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绝望无力,可他还是毫不留情地给了对方最后一击,将原本就行走在边缘,摇摇欲坠的徐琦彻底打落深渊中。
他坠下悬崖时,在徐琦心中,死去的何止叶致淮一人,还有她自己。
他什么都明白,还是这样去做。
叶致淮想当年的自己可真是够心狠的,换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舍不得。
这次咫尺之间,他终于将对方抱入怀中,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小玉,对不起。"
徐琦轻轻将头靠在叶致淮的肩膀上,她不曾言语,手指却缓慢抚上鬓边叶致淮所赠的耳坠。
她感知着手中冰冷的触感,记忆却回到了多年之前,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镜前,以往她在镜中一眼就能望到的身影,此刻却遍寻不到。
她恍恍惚惚地摘下耳边的坠子,想回过头唤一声护法,却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已然不在。
镜中的人逐渐模糊不清,她执着地想擦去镜上的污秽,可越擦越是晦暗不明,她低下头愣愣看着梳妆台上的水迹,再抬头时,只看到镜中那个女人死寂的双眸,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啊,什么都留不住。
她无声地对着镜子人笑着,那样子癫狂又疯魔,她低声呢喃:"盘龙玉台镜,唯待画眉人。"
她轻笑了声,剔透耀眼的耳坠顿时在手中成了灰烬,她看着飞灰一点点落下,在地上化作污秽,笑容愈发艳绝摄人,黑沉沉的双眸中只剩下穷途末路后的狠戾决绝:"哪来的画眉人,真是可笑。"
她的护法死了,是她亲手杀的。
她的手终于离开了耳坠,更紧地拥上了叶致淮劲瘦的腰身,她的护法怎么晓得,有些亏吃过一次,她就要百倍奉还,可她嘴上却只是轻轻回答:"护法,不要离开我。"
她将头埋入叶致淮温暖的怀抱,在她冷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是无法言说的疯狂,她要她的护法,在她的股掌之中,再难逃离。
"我离不开的,"叶致淮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边轻轻吻下,再次述说道:"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徐琦,清醒中又有着迷惘:"失去记忆的那些年里,我反反复复想着一个人,我忘了她是谁,忘了她的名字,可唯独忘不了她。"
"我爱极了她,也恨透了她,我叶致淮自负世上无人可以左右,却偏偏被她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