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
一旦他说出叶致淮的去处,莫连山也必然会被拖下水,徐琦明明白白把选择放在了他的面前,他是要自己活,还是莫连山活,他是算不得好人,却也不屑用同门的性命换自己苟活。
沈珏山快步流星走至他身前,手中朝他掷出徐琦落下的地图,冷声道:"阁主,你可知道这图上画了什么?"
兰亭屈身捡起地图,垂眸细致地看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朝着沈珏山笑了笑,眼中并没有多少畏惧的神色:"今日众位鬼帝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这张不知真假的图?"
"不知真假?"沈珏山冷冷一笑,威严的一眼换做旁人早已不敢直视,也就兰亭还能不露怯色,"就是这张不知真假的图,害了鬼主的性命,让她死在了守镜人手上。"
兰亭将地图丢弃在一旁,他神色倦态地揉着眉心,明珠流光溢彩,照得他苍白的肌肤更为剔透润白,他就像一尊玉像,被人逼到了绝处,摇摇欲坠,即刻就要支离破碎。
"你以为,是我给她的图?"兰亭冷静得不像是个被冤枉的人,他凝眸直视沈珏山,"你真得相信,我会蠢到落下这种破绽?"
他即使现在落到这境地,眉目中的傲气依然不减,他嘲讽般扫视过众人,整个人看起来都咄咄逼人:"我兰亭想要害死一个人,用不着闹得镜花水月人人皆知。"
尉迟衡却打断了他的话:"阁主舌灿莲花,镜花水月谁人不知,鬼主正是听信了你的话,才会身首异处。"
叶致淮混在人群中,看向了尉迟衡,此人平日里不着四六,可到底是身为鬼帝,真想置人于死地,也是句句诛心,杀人不见血。
只听他继续说道:"鬼主从你这里离开后,才于亥时出六道殿,镜花水月众人皆知,亥时至,守镜人出,她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出去送死,除非是有人给了她错误的信息,让她自以为能够避过守镜人,这个能让她如此信任的人,除了无所不知的阁主您,还能有谁?"
是啊,还有谁,死无对证,他除了认下,别无选择。
徐琦此人,当真行事狠绝,他尚且还有所顾忌,她却是百无禁忌,正如她亲口所说,她连自己都不放过,难道还会放过旁人吗?
这一局,是他输了,作茧自缚的不是徐琦,而是他。
“你既无话可说,就随我们走一趟,血债血偿,是镜花水月一贯的规矩,阁主应当是不用我多言的吧?”沈珏山言辞之中暗含威胁,他身形未动,可紫袍之下的身体早已蓄势待发。
莫连山的手也默默握上了剑柄,双眸不动声色地盯紧了沈珏山的一举一动,这殿内众人看似不曾动作,实施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是时候了,”叶致淮在莫连山身后轻声说道,莫连山听到他开口,原本按在剑柄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且慢,二哥何不听我一言?”
沈珏山回过头看向了他,蹙着眉问道:“还有何事?”
“阁主要杀,方若云就不找了吗,要说消息灵通,镜花水月中谁比得上阁主,何不让他说出方若云下落,再行定夺他的生死,”莫连山按着叶致淮的交代说出了这番话,沈珏山一听,面上果然有所迟疑。
莫连山趁热打铁说道:“修竹尸骨未寒,现在线索就在我们眼前,放过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沈珏山有所意动,尉迟衡冷哼一声:“阁主狡诈多端,我们三军奇袭,才能抓住此人,你贪图一时之利,放过了他,下次想抓他,可没这么容易。”
“那修竹的仇就不报了?”
“往日也没见你和他关系这么好,怎么今日事关阁主,你就如此上心了?”
二人针锋相对,都是寸步不让,沈珏山夹在二人中间,怒斥道:“够了,都别再说了。”
他略一思索,看向兰亭说道:“你老实点说出方若云下落,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他说罢,祭出二指,手捏剑诀,两道真气往兰亭身上刺去,兰亭被穿透琵琶骨,闷哼一声,双手瞬间就失了力。
莫连山没想到沈珏山会突然来这一出,手中的剑刚想出鞘,却被叶致淮一把推回剑鞘,他听到叶致淮在他耳边轻声道:“还不到时候。”
他逐渐冷静下来,心里明白叶致淮说的是对的,可看到兰亭受此折磨,他难免乱了分寸。
“我锁了你的琵琶骨,要是不想受罪,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沈珏山给身后部下使了个眼色,让人压上兰亭就踏出了万法通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