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一夜,只是给一切拉开了序幕,徐琦和温予都明白,所有的动荡不安都只是暂且隐藏在暗涌之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尽数宣泄。
徐琦来到温予的茅草屋前,距离她上次来到此处,相隔时间并不久,她却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此时温予从门内走了出来,她想到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极为陌生,就连温予都和初见时的模样相去甚远了,温予娇俏活泼的样子就像是她记忆里的错觉。
现在的温予,真如镜中花,水中月,只要旁人再推她一步,她就会随着幻影破碎消失。
"你是来找我的吗?"温予嘴唇白皙得没有任何血色,她看着徐琦的时候还有几分恍惚,整个人像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
徐琦对上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可最终还是说道:"我在知女处调查到一些事情,可能与兰亭有关,你要不要听一听?"
温予听到兰亭这个名字,原本就沉滞的气氛更为压抑,她沉默不语,很久才扯出凉薄的笑意说道:"既然事关兰亭,他又怎么能不在场,叫上他,我们一起去鬼冢,他要是还当自己是太宇门人,就当着文苍的面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温予似是下定了决心,走进门内,不多时又重新走了出来说道:"我们过去吧,我已经通知了其他守镜人,他们也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温予不是蠢人,她从徐琦态度看得分明,徐琦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就是兰亭背叛的证明,可她还是通知了所有的守镜人。
是要同门情谊,还是人间清明,她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她闭上眼,将脆弱隐藏在了心底,睁开眼后,她仍旧是守镜人天相:"只要我还有命活一日,我就会守住镜花水月。"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岁月难免消磨意志,可到死,她也会记得入镜花水月时许下的诺言。
徐琦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双眸似是被碧水浸洗,整个人恰似烟雨蒙蒙后的青石巷尾,清冷又带着渺无人烟的空寂。
徐琦心头久违地涌上不安,探寻到真相,真得会让她好过些吗?
徐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被她带入鬼冢之中,直到看见那座熟悉的倒座观音像,她才停住脚步,这次她没有急着离开,站到了观音像前,她仰头看着神像双眸,喃喃说道:"问菩萨为何倒座,叹众生不肯回头。"
温予双眸一直没有离开倒座观音像,她眼中也尽是痛苦挣扎:"既然转身即为正道,他又为何不肯回头呢?"
"或许,他早就回不了头了,"徐琦上前一步,看向了身侧的温予,"温姐姐,你很清楚,很多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就由不得他回头了。"
徐琦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冷然,戳破了温予心中自欺欺人的假象:"你还顾及旧情,可他也许早就不是当年一心守着镜花水月的故人了。"
"有些人,是会变的。"
徐琦的话就像利刃狠狠刺进她心头,刺得她鲜血淋漓,可这时候,她想到的却是当年初入太宇时的兰亭。
兰亭看着就文文弱弱的,她这做师姐的不免要操心上几分,想尽法子给他进补,也就这时候,兰亭才会褪下少年老成的面孔,他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苦着脸饮下一碗汤,然后乖乖说上一声多谢师姐费心。
以他的本事,想要避过不喝,总是有很多种办法的,可他没有。
当年那个腼腆地笑着唤她师姐的兰亭,和现在的万法通明阁阁主,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是兰亭变了,还是她从未看清?
等她们来到文苍坟冢时,那里已经站着几个人的身影了。
徐琦一一望去,除了她认识的兰亭和莫连山,还有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人,给她一种危险的气息。
"你怎么把外人带来了?"那个陌生男子是率先开口的人。
温予说道:"她能帮我查出鬼主和郁姜的死因。"
她这般开口,男子颔首没再多言,一旁默不作声的兰亭却开口说道:"徐姑娘既然能出现这里,想来对我们的身份,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徐琦看了他一眼,她也没有再装糊涂:"阁主料事如神,只是不知阁主是哪位守镜人呢?"
兰亭眼神对上了她,这次是出乎意料的坦率:"在下守镜人天机,幸会。"
"守镜人天同。"
"守镜人七杀。"
其余两人的声音也接连响起,一一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对方既然心知肚明,又是温予带来的人,继续遮掩也没什么意思。
最后温予看向了徐琦,她无奈说道:"我守镜人的身份你早已知晓,我正是守镜人之一,天相。"
"现在镜花水月最大的秘密你都已经知道了,看来我这条船你是不得不上了,"温予故意与她说笑。
徐琦也露出个笑容,她亦是笑得无奈:"那日我假死遁走,你的剑可是结结实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