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小侍卫从宫里回来了。
他着急向长公主复命,愣是在大冷天里跑出一身的汗。小侍卫擦了擦额头,刚要推开门就止住了脚步。
房间里安静极了,透出来的烛光微弱,估计是蜡烛快要烧到底了。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最后决定去看看长公主有没有回房睡觉。如果长公主不在厢房,那他就不进去打扰了。
屋子里的瑾安打了个冷颤,倏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怎的,给沈怀铮喂过汤药之后竟就趴在床榻边睡过去了,好像还做了个梦。她锤了锤已经坐麻了的腿,直起身去看沈怀铮。
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了,脸色看上去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瑾安把手捂热,轻轻搭在沈怀铮的脸颊上。
门被推开了。
“殿下?!”
瑾安听到响声便立刻把手移开,一下接一下地捶着腿。她转头看向门口,是那个小侍卫。瞧着小侍卫一脸震惊的样子,好像反被瑾安吓了一跳。
小侍卫刚消了的汗又冒出来一层。长公主和床上的人关系很是不一般,他刚刚不会一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事吧……电光火石间,他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把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中间是一口气也没喘:“殿下在呢!小的瞧着厢房门紧闭,屋里又没亮着蜡烛,以为你已经在那边睡下了,这才进来看看 。”
瑾安面不改色地问他:“事情办妥了?”
“是。小的只留下了两个侍卫,其余的都回宫去了。不过小的没见到皇爷,便和殿下宫里的人说了,有个叫雪晴的姐姐说她会去和皇爷说明。”
“嗯,知道了。”瑾安起身拂了下衣服上的褶皱,“你就留在屋子里照看着吧。若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请大夫,无须先问过我。”
“小的明白。”
瑾安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厢房几乎是瘫倒在床榻上。
她摸了摸额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是真的在发烫。“不妙啊。”她长叹一声,然后费力地拉过被子给自己盖好,几个呼吸间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瑾安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她起床吃药。
她半睁着眼睛,看见雪晴站在床边,立刻没了困意。
“你怎么过来了?”
雪晴拿着洗过的帕子递给瑾安:“我带了些换洗衣物过来。这府里的婢子没伺候过殿下,怕殿下用着不顺手。没个贴心的在殿下身边伺候着,殿下的身子又怎么能快些好起来呢?”
“我正愁这事呢,你来的正好。都和皇兄说了?”瑾安用帕子擦了擦脸,觉得不舒服,还是起身下去自己洗漱。
她见雪晴点头,便在洗脸之前随口问了句:“庆云怎的没来?”
雪晴没立刻回她,等瑾安洗好之后递上了干净的帕子,这才说道:“我不是殿下最贴心的婢子吗?所以当然是我来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瑾安的问题。二人都清楚,庆云是太后的人,没人能保证她不会把瑾安这边的事情全部透露给太后。
瑾安挑了件衣服换上,
“皇兄都没把握把庆云‘招安’吗?太后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
雪晴正为瑾安系着添了草药的香囊,她脸上虽挂着笑,但多少有些尴尬:“这婢子就不知了。”
“那皇兄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皇爷其实也给我什么好处,只是我进宫之后,便被分到皇爷那边去了,都没怎么见过太后。”
瑾安捏着香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倘若你一开始便去了太后那边,你便不会再听皇兄的?还是说,只是眼下太后没有和你联系,所以你只有皇兄这一个选择?”
瑾安不由得想,自己要给她们多少好处,她们才会转向自己呢?可自己竟也没什么能给她们的,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
没有利益可图,怎么好意思说让她们只忠心于自己呢?
瑾安没听到雪晴的回答,刚要开口说算了,就见雪晴跪在自己面前。
她很久之前便和身边伺候的人立了条“规矩”,就是不许跪,不要动不动就给她跪下磕头。瑾安看雪晴这个样子,更有些后悔说出方才的话了。
“我方才只是随口说说,你……”
瑾安俯下身,想拉起雪晴。雪晴却直接打断她的话,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婢子并不是只有皇爷一个选择。婢子的选择一直是长公主你。”
现在换成瑾安沉默了。她的心被雪晴的话冲击着,正砰砰砰地敲打瑾安,告诉她,这宫里也是有人选择了她的。
她的婢子在和她表忠心。说只忠心于她。
“你起来。”
瑾安病着,没什么力气拉起雪晴,便半跪下去,在雪晴又要磕头的时候托住了她。
瑾安的手心被雪晴眼角的泪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