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猛烈,卷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个个小旋,树上的细枝被拦腰吹断,克喳克喳地掉落下来。
为防出意外,张老汉放缓了速度,牛车比往常足足慢了一刻钟才到村口。
“那个…许侄媳啊!”
听见张老汉喊,许氏刚走了几步停下来,林思虞的目光也投向坐在牛车前的小老头身上。
“张叔,咋了?”
张老汉哆嗦着跳下来,搓着手,等其余坐车的村民走得稍微远了些,他掏出一个铜板来,道:“这车钱你拿回去,我不收!”
枯柴般的手指上满是裂口和褶皱,手心上磨出数十个厚厚的垄形老茧,一枚铜板静静地躺在上面。
许氏摆手:“张叔,这是车钱。”
“你家给我家儿媳这么一份好的活计,村里谁不羡慕,我也感激你,这牛车你们坐不收银钱。”张老汉笑得挤出褶子来,“方才收它是怕别人家看见心中隔应,眼下没人,快拿回去!等货郎来村,从他那儿给孩子买糖吃也好得很!”
“这不成,活计那是余娘她干活利索,靠自个儿本事得来的。张叔,别村的牛车驴车都是收两文钱一趟,咱村是附近离县城最远的,还只收一文,你已经照顾大伙了。车钱还是要付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怕张老汉硬要给铜板,许氏忙将林思虞抱起,说走就走。
“我收下就是了,走这么急做甚?看着脚下路别摔着啊!”张老汉叹口气道。
许氏又停下脚步,将林思虞放下来:“那可不是,张叔你可别再说这些话了。”
林思虞趁机指着张老汉的右胳膊说道:“爷爷,我看着你这胳膊似乎还未好全,县里医馆也有十文一副的便宜药散,你可以去买几副抹上!风一吹,这骨头可受不了!”
张老汉笑容可亲:“没事儿,只是有些痛罢了,不用抹药!”
看出张老汉舍不得花银钱,林思虞想着长期食疗也能有些用处,便说:“那去买几块豆腐吃吃,去山上采些黑菜,晒干了吃也行!这些都是医馆里的大夫说的!”
能补钙的肉蛋贵,蔬菜能卖银钱也舍不得吃多,林思虞只能挑着最便宜且量大的食物说,防止别人问怎么知道的,她又添了后面一句话。
张老汉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快些回去吧!”
母女俩笑着走了一路,路过林宇柳家时,看见门前有辆普通马车,疑惑地挑了挑眉。
继续朝着自家过去,刚要打开自家的锁,林思虞想起什么:“娘,咱们的骡车还在二伯娘家呢。”
“怎么将这事给忘了!”许氏忙将锁头重新按上。
等进了隔壁家大敞的门后,便听见吴氏愉悦的笑声。
下一秒,吴氏便和一个中年妇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中年妇人衣着亮丽,头上戴着一朵大大的红绢花,眼睛极小,笑得眯起来只看到两条缝。
“那就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便去跟他家说!”
吴氏拉住她的手,热情道:“葛冰人,我闺女的终身大事可就托付给你了!”
红绢花妇人扭着腰迈开步子,路过许氏和林思虞时眼睛一亮,一瞅许氏盘的妇人头,可惜地摇摇头。
她又看向矮萝卜林思虞,顿时眉飞眼笑,对着许氏说道:“这位妹子,我姓葛,家住县里铜福巷,日后等你女儿大了,你想找亲家便来我这儿,保准都是如意郎君!”
许氏听得木了脸,下午她都将注意力放在救人上了,一见妇人这个样子,又听二嫂和妇人的对话,哪能看不出来这人便是说媒的冰人。
一听“如意郎君”四个字,许氏还是忍不住冷了下脸,见尚不知情的二嫂还在,她耐着性子道:“不劳烦冰人您了!”
葛冰人听出许氏不乐意,收回了笑意,感觉到手指被人抓住,低头看向抓她的人。
“这位婶婶,我听人说,若是女方连续七日将亲事和合完的八字写在红纸上烧给地下的亲眷,便能让两家和和美美,让新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一辈子,也让地下的亲眷受红光庇佑,下辈子投个好胎。”
林思虞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轻快,让葛冰人情不自禁地受到感染。
“哦?竟还有这说法?”
吴氏也憋不住道:“真的?”
林思虞继续说:“是啊,唯一的条件便是七日内不能告知男方和旁人亲事已定八字已合的事。”
吴氏想到她早死的亲娘,又想到娘死后七日便娶了后娘的亲爹,不禁哽咽道:“葛冰人,这事儿能不能先不告诉我女婿家?”
“小事,我七日后说也成。”反正说亲银钱已到手,早说晚说也没关系,葛冰人点了点头。
最后她看了眼林思虞,想着来日方长,继续扭着腰走了。
她走后,吴氏面上极为愉悦,心中还有话要说,于是将许氏拉进堂屋。
林思虞先她们几步迈进去,一看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