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当中,鸟声清脆,长叫一声,拖着散溢的回响飞向了远方。
屋内两人一老一壮,一坐一站,时光在缓慢流逝。
溟鱼声音轻微,惊动了停留多时的尘埃。
“嗯,不留了。”
谷平渊脸色平静,早已不再清澈的眼睛中却是止不住的失落。
“那你又是什么理由呢?”
溟鱼眼神游离,一时脑袋空空,看到了屋内的充斥着师傅从自天南地北带回来的物件。
忽然溟鱼想到了郁桐安,他眼神温和,带着期待着问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什么呢?
她喜欢眺望山间,微风吹过她的脸颊;手中捧着一杯奶茶,看着艳丽的色彩在黄土上绽放;窝在火炉边上,静静地等待雪中梅花绽放;
她知道是什么理由了。
溟鱼平静地开口,回答谷平渊的问题:“我也想学着师傅那样,到处走走。”
谷平渊一愣,眼中似有感叹又似乎是悲痛,但最终他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你可知道,你参与进去容易,脱身难,若这一次就是你最后脱身的机会呢?”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保障就是郁桐安帮她向三皇子讨要的承诺书。
想到这溟鱼才想起,害怕此行会有风险,所以她那承诺书也放在郁家了。
虽然后来发生这些事,证明她当初的做法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但现在一定要回去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你真的非走不可?”
谷平渊不知道溟鱼安排了什么,也不知道所谓的承诺,他知道的是溟鱼在掺和皇宫内的事,他不想让溟鱼回到那无亲无故的皇宫当中。
谷平渊重重地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想要以此来警醒师兄的孩子,语气急切。
“当年你师傅这样一走之后,就在再也没能回来。后来我暗中打听才知道,师兄他早已被禁锢在那巫祝塔当中,那你呢?你在巫祝馆长大,难道就不明白这一点吗?还是说你早已经被那世俗名利遮住了眼睛?”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巫祝馆是个什么地方,没有舌头的宫人,不得不隐瞒的身份,四处被限制行动的日常。
溟鱼轻拍谷平渊依旧保持得挺直的背,放下手,坐到谷平渊的对面,看着这位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我知道,我真没有想要回到皇宫当中。”溟鱼真诚地看着老人,“我在那中长大,自然知道哪里是个什么鬼地方,比不上星河谷的一分一毫。”
谷平渊神情缓和了些:“那你为何执意还要离开?”
“我离开不是回到宫里啊。”
溟鱼讨好地给谷平渊添了些茶水,谷平渊默不作声。
“我离开可能去环州,也可能去西呗镇,外面不太平,我不太安心,师傅建立了巫祝馆,我怎么也不能让它害人啊。”
谷平渊哼了声,恢复了些平日里的气势:“管他呢,你师傅都变白骨了,要投胎也早投了,因果也到不了他身上。”
溟鱼轻笑了下,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道:“等我处理完了,自然会乖乖回来看您的。”
谷平渊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坚定,他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能改变对方的想法。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要是您同意,我明天就出发,事情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谷平渊喝了口茶,拄着拐杖起身:“不听劝,费我口舌。”
往外走了两步后,谷平渊又停了下来。
“我会叫木星帮你准备的。”说完沉默了会,最终还是开口叮嘱道。
“你要注意安全,莫要受伤了。”
……
第二日,溟鱼还是骑上了小红。
那匹谷木星的马。
因为这里没有别的好马了。
对此,谷木星咬牙切齿。
“你要记得还回来。”
溟鱼身边的谷木星绷着张脸,不是很开心。
而他身边的谷清云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很羡慕溟鱼能够出星河谷。
“师姐下次能够带上我吗?师兄一直不肯,说我只会拖后腿。”
溟鱼翻身骑上马:“这要问……”
话语说到一半停住,看向离他们几步开外的谷平渊。
“这要问师叔了。”
空气一时停滞住。
被拒绝的谷清云恹了下去,谷木星却瞟了眼谷平渊。
谷平渊一时也没有想到,嘴角抖动,分不清是往下撇还是往上翘。
“…臭小孩,别以为说些好话,我就不骂你了。”
“那师叔保重身体,我走了。”
溟鱼摆手转身,重新回到了世俗当中。
……
星河谷离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