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当真再无所求。
不一时,玉翘便跑回来叫道:“找到了,找到了!有人说就在前面拐角处,离得不远。”
何令儿大喜,带着玉翘径直过去,两人过了几个坊市几条道路,终于到了那个指路人所说的拐角,左看右看,‘咦’地一声。
此处已经是市场尽头,商铺少了许多,脚下黄泥土路尘土飞扬,两边都是再破败不过的民居,黑黢黢的土墙,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灰。左边一扇破门小院,显是民居自住,并无招牌。右边灰色砖石的一条商街上,歪歪斜斜地挂着几个残缺不全的牌匾,仔细辨认上面写的斑驳字眼,都是些杂卖、香饼、果膏之类,再不曾见到一间书铺。
玉翘跟上来疑问:“莫不是陈留王说错了?但刚才那位婶子分明说就在此处的。”
何令儿顿足后悔,一时恨不得去陈留王府将赵元霑请过来带路,只是想到他说今日进宫有事,不知回来了没有,她焦心如焚,再也等不得这许久时间。
静心一想,陈留王说得字句真切不像弄错,何令儿镇定了些许,对玉翘道:“咱俩个分头找找,沿着街两边走,一间间的看,不可错过一处。”
玉翘领命,匆匆看了一圈,跑回来报告没有,俩人找遍了街角十余丈前后的地方,何令儿心细,虽然失望,但仍坚持要把玉翘那边再查看一遍。
玉翘嘟嘴道:“就是几间破烂店铺,里面我也看过,别说书了,连一张纸片都没。”
何令儿眼光在众多招牌中逡巡打量,虽是心内着急,但仍有相府千金的镇定气度:“陈留王与你刚才问路的那位大婶总不会是同时说错了罢,必定就在此处,想来不过隐蔽些罢了。”
说着,何令儿走出几步,指着其中一块招牌道:“你看!”
只见那块招牌摇摇欲坠,上面画着些药丸膏药之类,写着祖传,又写郎中,又写丸散药膏,几排大字占了几乎全部地方,须要特别留意,才能在满满当当的字迹底下,最不起眼之处,找到‘书肆’两个字。
一阵风吹过,招牌调转了个面,也是在同样的不起眼位置,还有‘苏记’二字。
何令儿雀跃不已“果然在这!”
玉翘累的半死,正没好气地嘟起了嘴,露出梨涡埋怨:“这人真奇怪,这是怕自己的书卖不出去么?就连写招牌都这般不认真,也不知道陈留王怎地能认识这种破地方……”
何令儿哪儿还有心情听她这些抱怨,已直接推门进去。
外面街上阳光灿烂,推门进去的瞬间,何令儿几乎以为自己失明了,眼前陡然一黑,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她只觉整个房间暗沉死寂,唯有侧面墙上一个不足半尺的小窗上投入一点天光,屋内有股阴湿陈腐之气冲到她身上来,一片脏乱不堪。四下观望,周围景物逐渐从黑暗中一一浮现,她勉强认出是个药房,后面模糊看见有个大药柜子,案面上散放丸药膏散,脚下也堆放各种杂物,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味道熏呛,虽说是药房,却没有醒脑的药香,而是仿佛掉入了马厩猪圈一般,何令儿勉强稳住脚跟没有夺门而逃,咳嗽一声开口问道:“有人么?”
“咳咳……”
帐台后面居然钻出一个男人来,懒洋洋地,原来是躺着在睡觉,何令儿从正面进来,根本看不见他,倒唬了一跳。
“咳咳,你这位……这两位小娘子,是要看什么病啊?”
玉翘紧跟进来,正嫌恶地四下打量。
“两位小娘子……呃,四肢健全,行动自如,看着不像有伤,莫不是……要看妇家阴私病症?”
说话男子约摸中年,脸色蜡黄,五官都像被个千斤坠吊着无可避免地向脚底下耷拉下去,再一听他这下流说话,这间医馆生意不好的原因也就不问自明。
何令儿还未说话,玉翘已然按捺不住叫了起来:“你放什么狗屁!做大夫的,嘴上还不积点阴德!当心医得了别人,医不好自己的病!”
那医生嘿嘿笑着,神色猥琐,也不跟玉翘辩嘴,只一双眼睛上下色迷迷打量着两人,嘴里调笑:“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凶,当心将来找不到婆家。”
玉翘更加气愤骂骂咧咧,何令儿止住他二人,冷声问:“你就是苏先生?书肆主人?”
那医生顿时换了一副莫测神色:“哦,原来是去书肆的。”努努嘴儿一指侧面“那儿上去便是!”
目光投向侧面,原来有一道隐蔽楼梯,外面看房舍倒看不出来有二楼,可见房屋不高,估计也就是个阁楼。
陈留王介绍的书肆,竟会在这种憋仄阴暗之地,倒是令何令儿大出意料之外。
看着那狭窄仅容一人爬过,甚至无法直起身子的楼梯,突然不明来由地,何令儿心头涌起一股寒意。
这楼梯上去,究竟会有什么?
是世外高人?还是鬼蜮陷阱?
为何陈留王会突然寻到这样一个所在?
对比西市繁华,这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