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起劲,越是爱约他去茶馆酒肆去蹴鞠骑马。仗着自己天生的好颜色和一张笑脸,以及用不尽的勇气,无数敲开许府的大门。这几年端午上元节,都是阿献缠着许钰,去赶龙舟猜灯谜在街上乱晃悠。
偏偏许钰又是个对他没脾气的,初时还僵着说不用了,后来每每听之任之,几乎予取予求。一来二去这两人倒最是熟稔,同窗都插不进去话,显得旁人都是旁人。
沈献倚栏剑尖挑酒时,许钰总在旁端坐,面前一盏清茶。
前世他俩常形影不离,有段时日不知为何闹了别扭互相冷落了对方,沈献在她面前每每魂不守舍欲言又止。她竟也看出了些什么,似是而非的点拨了两下,献弟便抚着脑袋走了。
后面沈献随军,许钰竟不知踪迹,后边传信才知他也脱了官服穿着盔甲随在军队里,最后在军中当了个参谋。边塞大雪,沈献为救人迷失在雪中,许钰风雪中纵马二十里,带他回了行帐。
沈献在信中对雪中艰险一言带过,信末好几个凝住的墨珠,最后轻轻道了句,阿姐,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笔尖停滞处他在想什么呢?
沈瑶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弟弟此刻的笑颜上。
他们同胞而生,他不必写任何她心下皆能明白。他无谓世人眼光,亦不必心忧家门声名,亦无惧前路不平。
但许家清流作风,满门忠良因战因故几乎折损殆尽。许钰父母早逝,唯祖父许瑞健在,仍在朝堂之上秉公直言。许钰之兄许策一年前亡于战场,祖父心伤告老。许家满门仅许钰一人挺于朝中,以清白无暇的君子之风,状元及第位居吏部,前途一片大好。
从前他们听闻许策之死时还心伤不已,她清楚记得许策,字宁安。祖父病中临行前所起的字,平生之愿不过许他安宁。如此少年,却死在刚及冠的那年冬天。
沈献与许祖父关系极好,怎会不知,老者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许钰他们像寻常人家一般娶妻生子美满一生,一生无波无折如愿以偿。
是而他敢无数次敲开沈府的门一同吃饭,邀他游街赏灯,解他孤独,无知无觉地一步步走近他,却不敢写下那句我喜欢他。
谨慎者破釜沉舟,勇敢者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