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交错,明月高悬。
元宵佳宴,陈宫歌舞升平,宴间丝竹阵阵,皇族宗室纷至沓来。
陈细君身着一身红色袍子,裙角绣工整齐,绣着各种新奇花样,尤其胸前一只小兔子,更是显得俏皮可爱,惹人怜爱。这些绣样想必皆是经她亲手设计的,别的不说,绘工一技上,她也算是深有造诣。
她身披一月白色狐裘披风,远远看上去,像个大雪团子。
或许是生性不爱拘束,她出入从不带侍女,此次宫宴,亦只带了即墨允一人相陪。
“殿下,属下在殿外候着便好。”一路走来,他恪守着宫规,殿外寒雪冻红了他的耳朵,也未曾用手暖上一下。
陈细君见他衣衫单薄,便轻笑道:“你可是本宫的贴身侍卫,怎可受这些低等奴婢的委屈,随我进来罢。”
见他屹立不动,她便扯向他的腰带,欲学着韩潇那般,硬生生将人拖进去。
谁知这人好似一棵松树,扎在此处,任凭她怎么拽也拽不动一下。她一用力,指尖不慎触及他的小腹,一阵暖意席上她冰冷的指尖,却好似触了电一般,小手骤然收回。
“对不住,本宫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怜惜你,不忍你受冻罢了。”她耳根微红,将脸偏向一边。
即墨允看向眼前少女,冰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情,理了理衣衫,淡淡道:“臣遵公主令。”
说罢便稳步前行,随她缓缓入席。
她落座不久,便见数名侍女簇拥下,王后风姿优雅,落座之时大气十足。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怎的不见安华?”陈细君看向王后身边那空座,轻声问着一旁王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安华公主应是病了,今早才向王后告了假。”嬷嬷解释道。
陈细君闻言却是松了口气,仿佛失了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舞乐过半,王后眼神无意间瞥向身旁空座,眼角轻垂流露出一丝神伤,仿若是忧心小女儿的康健。
不经意间看向大女儿,眼神中厌恶之色油然而生。
她看向陈细君头上的玉簪,不禁嘴角微微一抽,厉声责问道:“细君,元宵宫宴,不戴金饰,只着玉簪,难不成是叫人看着你这副穷酸模样,以为是吾苛待于你?”
陈细君将口中刚进的酒咽下,生怕一个不留意喷吐而出。
她面色平静,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她这母后便是这般,一不高兴便要拿她出气。
“母后恕罪,非是儿臣怠慢,这簪子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丞相家的公子相所赠,儿臣才会格外珍惜。”说罢她用袖口掩住半张面,故作娇羞。
她其实早就算计好了,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众位贵女闻言皆轻声议论,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模样,不久殿中便又王宗贵妇谏言,议起了大公主的婚事,赞着公子相同公主郎才女貌。
王后闻言怒意更甚。
此时少女身着华贵,见了众人,也不行礼,直窜向王后怀中,见王后神色严肃,这才慌忙行了叩拜礼。
“母后可是恼怒安华未能及时赴宴?”安华公主糯着嗓音,声色轻颤,似是故作畏惧之姿。
王后眼神瞬间柔了下来。
“我儿快请起,是你阿姊不懂事,母后又怎会怪你?”王后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任她不懂规矩地撒娇,神色中尽是宠溺。
明眼人都能看出王后的偏心。
陈细君捏紧了衣角,却还是面上强挤着微笑,努力将心底的委屈深深藏匿。
安华公主眼神落在陈细君身上,上前故意将那支簪子取下。
“这簪子甚好,姐姐送我可好?”她笑意渐浓,若朵盛开繁花一般惹人怜爱。
陈细君眉间一皱,应声一笑,这崽子怎么这么会找茬!
“姐姐不愿便罢了,先前相哥哥还送过我一支更好的。”安华公主尖声嘲讽道,“这破玉簪子,姐姐不会真将它当成了宝贝罢。”
此言一出,便是让陈细君无地自容,只好向王后请辞,暂且离席。
她脚步轻快,紧咬着下唇,似乎下一秒便要哭出来,即墨允紧紧跟在她身后,片刻不离。
渐渐地,她轻喘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陈安歌,你今日如此挑衅于我,便休怪我不念情谊!”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仿佛对安华公主痛恨入骨。
“姐姐怎么跑到这里,可让我好找。”安华公主摆出一副柔弱模样,眼神中透着得意,仿佛是专程来炫耀母后的宠爱。
陈细君环顾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健步上前,一把扼住她的衣领:“你若是恨我,欺我辱我也便罢了,又为何要连公子相一同诋毁!”
她厉声呵斥,眼神若刀刃。
安华公主嘴角藏笑,目中毫无畏惧之色。
“不是姐姐先将他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