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前一晚没喝多少酒的缘故,顾中则天一亮便醒了。顾中则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精致高雅的室内陈设,随后看到的则是一个姑娘的笑脸。
顾中则认识这个姑娘。她是梅家的侍女寻樱。寻樱本是梅夫人买来专门伺候花草的侍女,并非专门侍奉梅行川的。只因近年来梅家的几位小公子均已成年,隔三差五便要在梅府宴请宾客。梅夫人便特意把寻樱、问蔷两个侍女派到梅行川这里,要她们二人帮着打点席面、照顾客人。
和偌大的洹阳城内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相比,寻樱的容貌和打扮都显得朴素多了。
见顾中则醒了,寻樱欠身行礼,道:“七公子吩咐我来服侍顾公子您,叫我在您醒了以后,先盛一碗菠菜粥让您缓缓肠胃,巳时过后他再来找您。”
说罢,寻樱把粥晚递给已坐到桌边的顾中则手中。
顾中则点点头,接过粥碗,道:“梅行川是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寂寞,才让寻樱姐姐你来陪我说话。”
寻樱腼腆一笑,顾中则看着她头上的素银簪子,不由得又想起了龙星漪。
寻樱也算得上容貌端丽,而昨夜那个白衣女子更是清秀可人,可唯独龙星漪身上带着一种顾中则难以抗拒的气质。是因为龙星漪有王侯血脉么?难道平日里把王公将相、功名利禄当作猫粪狗粪来唾骂的顾中则,今日却也被它们吸引、诱惑乃至征服了?
又或许是因为龙星漪那股执着的劲头,让顾中则觉得好奇,觉得自己应该杀一杀她的锐气,让她明白在这尔虞我诈的江湖中,不是凭一股所谓的正气就能成事的。
顾中则一时想得出了神,寻樱看着愣愣的顾中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寻樱道:“怪不得七公子说公子您平日里是无肉不欢,想来是这菜粥太寡淡无味,您只能咬牙生咽了。”
顾中则放下粥碗,用袖口擦了擦嘴唇,道:“寻樱姐姐是故意这么说的,我顾中则虽然是个粗人,可也尝得出来姐姐在这粥里加了青虾和白贝,还用上好的猪肉熬了猪油加进去。虽然看起来是一碗素粥,但若叫那老和尚喝了,怕是几十年的功德都顺着这碗粥喝进肚子里去了。”
寻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道:“顾公子果然聪明,那顾公子要不要猜猜我们公子此刻在哪里?”
顾中则笑道:“姐姐是不想留在这里陪我,所以找个借口让我出门去找梅行川。”
寻樱道:“七公子只说叫我把话带到,至于顾公子您是听我的乖乖在这里等七公子,还是打算自己出门走一走,那可就不干我的事了。”
顾中则道:“我听说梅家此次举家迁往洹阳,全是为了梅六公子的婚事。”
寻樱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六公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许的是洹阳城城主的女儿孙小姐。孙姑娘的父母在这洹阳城内找不到年岁合适、英俊有为的青年,便托了许多媒人去各地打听。”
顾中则笑道:“可是打听到了梅伯母一连生了七个俊俏的好儿子,想讨一个回家做女婿?”
寻樱继续道:“那媒人本来找的是东海的柳家,听说柳家有五个儿子,也是各个相貌出众,功夫了得。”
顾中则道:“我曾听过这柳家,听说他们在东海上自立门户,不受当今朝廷管辖。”
寻樱道:“不错,可那柳家三公子见了孙小姐的画像,便说宁可放弃那海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要来见洹阳上孙小姐一面。”
顾中则道:“那他二人可是两情相悦?”
寻樱道:“柳三公子一表人才,孙小姐见了也觉得不错,只是嫌弃柳家世代生活在海上,没读过咱们中原的诗书,也没学过中原的礼仪,为人处事多少显得粗陋了些。那柳三公子听了,便花重金请了郭先生,日日夜夜苦读诗书,学习中原的礼仪文化。”
顾中则道:“让我猜猜,那郭老先生原是梅家四五六七公子的启蒙老师,梅六公子那一柜子的偏门闲书,都是从郭老先生的书房里顺手牵羊来的。怕是哪次顺手牵羊的时候,顺带着拿了孙家小姐的画像,又看那柳三公子难以成器,便起了捷足先登的心思。”
寻樱点点头,道:“一点也不错,我们六公子当日就赶往洹阳城,说明来意,又见了孙小姐。两人一见如故,孙家老爷夫人也很是满意。六公子把喜事告知父母,我家老爷夫人心里也欢喜得很,听见亲家不肯让女儿远嫁,当下便决定在洹阳建一座别院,让六公子以后长居此处,二老连带着未成亲的五公子和七公子,也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顾中则道:“可那柳三公子想必不肯善罢甘休。”
寻樱道:“那是自然,柳三公子三日前来到洹阳,一连三日日日都去孙府拜访,痛斥六公子横刀夺爱德行有亏,又说六公子行事诡计多端不可托付。那柳三公子的嗓门可真是洪亮得很,这事很快便传遍洹阳城了。”
顾中则道:“几个兄弟中,数梅六郎和梅七郎感情最深,他六哥有难,梅行川必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