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婆婆上前接过那块砖石,放在手里仔细地摩挲着。
顾中则道:“这工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都给看漏了。”
苑婆婆道:“他们一定是故意的,上官弗一定是故意的。”
柳沅淇又拿起一块砖石,仔细看了半天,道:“这砖块上面还有些白色的东西,我却看不出它是什么,也许是象牙之类的东西,也有点像砗磲或是贝母。”
柳沅淇说着把砖石递给了顾中则。
顾中则看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像是动物的骨骼。”
柳沅淇蹲下身子,开始翻看地上其他的砖石。龙星漪见状,也跟着翻看起来。
柳沅淇道:“似乎每一块砖上都有白色的东西露出来......真是奇怪。”
苑婆婆仍然盯着那块砖石上的绿色珍珠,久久不能回过神。
过了一会儿,苑婆婆终于出声道:“有一件事你说错了,那珍珠并不是顺帝从东海取来的。”
柳沅淇道:“我只是从书上看到的......那写书的人大概是靠道听途说,再加上自己的一点胡诌,才写了那本书。”
苑婆婆道:“那颗珠子,是管云尘偷来的。”
龙星漪道:“偷来的?”
苑婆婆点点头,道:“没错。刚才我说过,管云尘原本是香州的一个雅妓,龙玉麒看她姿容绝世,便花钱将她从妓院中赎出来,带入宫中做了女官,后来变成了顺帝的掌中之物。而这颗珠子,就是管云尘在离开妓院的前一夜,从一位贵客那里偷的。”
龙星漪道:“那位贵客是谁?”
苑婆婆道:“时间久了,我已记不得了。那时管云尘还只有十几岁,对那些贵客的身份都并不怎么在意,她眼里只有那颗珠子,还有那些精美的罗裙、精致的吃食。”
柳沅淇道:“能够随身携带这样稀罕物件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顾中则笑眯眯地看着柳沅淇,道:“我看这珠子十有八九还是从东海来的,柳姑娘,那客人不会就是你的祖父或是伯父吧。”
柳沅淇斜着眼睛看着顾中则,道:“就算是又如何,他们逛青楼丢了东西也丢了脸面,可丢人的始终是他们,左右也丢不到我的头上。”
苑婆婆继续道:“往事不可追......罢了,今日也算是失而复得。若是还能见得到管云尘,我便把这珍珠戒指还给她便是了。”
说罢苑婆婆双手用力,狠狠地将这块砖石掰成了两半。
砖石应声碎开。
顾中则等人上前一步,想要看看那珍珠的光芒。可跟着珍珠一块重见天日的,竟还有一根白骨。
那是一根人的手指骨,松松垮垮地套在珍珠戒指里。
戒指上方的珍珠仍旧翠绿夺目,下方的戒托也闪耀着浑厚的金色光芒,与白骨的晦暗无光形成了对比。
苑婆婆声音沙哑地叫出声来:“啊......”
龙星漪道:“他......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男人吧。”
苑婆婆点点头:“他的手就是这样颀长。”
柳沅淇道:“你不是说你对他没什么印象么,怎么如今又知道他的手指长什么样了?”
苑婆婆道:“我本来是忘了的,可是如今见到这戒指,突然又都想起来了。那日他带着一群假太监进管云尘寝殿时,我正在不远处的偏殿,远远地看见了几眼。”
顾中则又拿起另一块砖石,稍一用力,将这块砖石也掰碎。砖石碎块与灰屑掉落一地,顾中则低头望去,发现一截细细的白骨也落在地上。
顾中则道:“这根骨头两边有被锯过的痕迹。”
柳沅淇道:“这些砖都这样脆,大概是烧砖的人怕将骨头烧坏了,才没有烧够火候。”
顾中则又掰开一块砖石,里面出现了足足三块骨头碎片。
苑婆婆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我想管云尘也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那男人活不了多久,也知道或许他死得十分惨烈。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人竟连他的骨头也不放过。藏管云尘名下的那只宝箱、建了这五老林的是上官弗,可上官弗与那男人又有何深仇大恨?若是要通过他来让管云尘痛彻心扉,可......他至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管云尘才能达到目的啊......”
顾中则皱着眉头道:“婆婆,你又何必逼着自己去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呢?左右这义士已经死了,无论他的骸骨是整整齐齐的一副,还是碎成一百片、一千片,对于他而言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苑婆婆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残破的坟墓跟前,向里面望了一眼。
苑婆婆道:“一场空,都是一场空。”
顾中则转向龙星漪,道:“龙姑娘,我猜你祖父也未必能依照承诺,把唐屠的那只宝箱给他,对不对?”
龙星漪先是一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