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则将时老板扶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坐到龙星漪的身边。
除了顾中则之外,其他三人根本无法将眼前这张枯黄瘦削的脸,和闲人流水阁中那张红光满面的脸联系到一起。
梅行川道:“阁下真的是时老板?”
只见那流浪汉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错不了、错不了。”
顾中则摇摇头:“一定是他,我是不会认错的......可惜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疯疯癫癫。”
流浪汉听了这话,脑袋也停止了摇晃,转头看向顾中则,道:“你这小儿,怎么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说我疯了。”
顾中则道:“原来你没疯?那我们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时老板咧嘴一笑,露出劈了缝的门牙,道:“我只是在感慨你顾小虾的眼力,真是错不了,我变成这个样子都能认得出来。”
顾中则道:“那你还得感谢梅行川和柳姑娘,是他们先看出你并非本地人,我这才多看了你两眼。不然就你这又脏又臭的模样,我才认不出你来呢。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可是闲人流水阁出了什么事?”
顾中则提到闲人流水阁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将声音压低了些。
时老板道:“闲人流水阁?说来也怪,每年中秋到入冬这段时间客人都是很多的,可今年自从你们走了以后,便不再有人来投奔闲人流水阁。而那些从前就住在这里的客人,也因病死了三个,还有三个说要离开流水阁回家去,真是奇怪......”
顾中则道:“那锡婆婆岂不是少赚了很多银子?”
时老板道:“可不是么,而我,还有朱二朱三两兄弟,都是挣多少花多少的主,看着锡婆婆的口袋越来越瘪,自己也不好意思欠她太多房钱,却又实在拿不出钱来......”
顾中则道:“所以你就想出来挣些银子?往日清水巷子里的生意不够你赚的吗?”
时老板摇摇头,道:“你糊涂了,贺老板死了,朱二朱三又要金盆洗手,哪里还有清水巷子呢?”
柳沅淇道:“你少插嘴吧,让时老板把话说完。”
时老板咳嗽两声,接着道:“朱二朱三养好了伤,说要回老家去,锡婆婆便大手一挥,免了他们欠的几个月房钱,还送了他们一点盘缠。”
顾中则张口想要说话,看到柳沅淇的目光正盯着他,便急忙止住了话头。
时老板道:“这下子就剩我一个人欠着钱了,与其在闲人流水阁里干想办法,还不如出来看看。于是我就和锡婆婆说,要和朱二朱三兄弟一起出来......我原以为自己在外面待上几个月,玩够了再回去,到时候锡婆婆肯定很思念我们,一见到我就把房钱什么的都抛在脑后了。”
这回是梅行川开了口:“你们是何时出来的?”
时老板道:“二十几天前,朱二朱三知道一条十分好走的路,来到这里要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见梅行川插嘴却没被柳沅淇训斥,顾中则撇了撇嘴,然后道:“这回我能不能问话?”
柳沅淇道:“你要问就问到点子上。”
顾中则转向时老板,道:“朱二朱三现在何处?”
时老板道:“刚到这玉磐镇,他们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当夜就离开了。”
顾中则道:“什么消息?”
时老板突然叹了口气,然后道:“有人找到了朱大的尸体。”
顾中则道:“朱大?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兄长?”
时老板点点头,道:“没错,是闲人流水阁那边收到的消息,我们走的第二日,就有人把尸体送去闲人流水阁,锡婆婆见状便马上派人把消息递给我们,可我们走得也很快,递消息的人总是慢一步,最后竟一直跟到这玉磐镇才追上我们。”
龙星漪静静地听了很久,到这时才开口道:“那时老板你为何没跟着朱二朱三一同回去?”
时老板道:“有些事情你们女子是很难理解的......我一到这陌生的土地,就仿佛着了魔似的,觉得自己可以做这小小一方城镇的帝王了。这里的女子个个高大丰满,酒也是烈得让人觉得痛快,我又有那么一手绝技,在哪不能活出个潇洒,何必要回那小山包呢?”
顾中则道:“我看,是时老板你发现这苦寒之地上,不曾有过你那些仇家的足迹。”
时老板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道:“这倒也是个理由,不过说来说去,都是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当即我便告诉朱二朱三两人,叫他们不必挂念我,快快回去办他们兄长的后事。”
柳沅淇将自己吃剩的炸肉与土豆推到时老板跟前,道:“边吃边说吧。”
时老板嘿嘿一笑,伸手抓起一个土豆,大嚼起来,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还是柳姑娘懂事些,我坐在这里半天,你们只顾着盘问,也没人问问我饿不饿。”
顾中则道:“我们那是行事谨慎,不知道你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