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凤冠霞帔,婀娜风流,美艳绝伦。细看去,只见双眸漆黑,无半分神光,举止僵硬,宛若傀儡。在这间布满红绸喜字的房子里,显得格外诡谲。
郑瑶心中一抖,暗道空气中的香气不对。低头瞥了眼床上的锦盒,里面的昙花香气袅袅,四散开来。
她嗅着这芬芳,昏昏欲醉,渐生幻觉,看到前世之象。搞不好聂小倩也是见到了什么,被蛊惑了心智。
她后退几步,袖中白绸一出,裹住盒盖,又从空间锦囊取出线香。
“夫君。”新娘歪头,伸出手牵人,“我们该洞房了。”
聂小倩身上淡淡的幽兰之香散去,隐隐透出腐烂的阴寒气。
妖气入侵,神志不清!
郑瑶敷衍应付:“娘子稍等。”左手尾一弹,一撮火焰于掌心升起,点燃线香,清新之气荡漾开来。
颓靡馥郁女香渐渐被庄严的檀香驱散,聂小倩只觉窍开脉通,被堵塞昏昏睡去的神智回笼。感到袖里的罗刹骨,她不禁骇然。
姥姥要她去钉穿郑郎君的心脏,可她心里是不愿的,没想到在洞房里,自己竟动了杀心。
“哐当”一声,一块玉骨落到地上。
郑瑶的视线落到上面,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块长骨,表面却环绕黑气,在关节软骨处还镶嵌了一根细长的钉子。
她皱眉:“这是什么?”
见已是瞒不住,聂小倩颜面啜泣:“妾身对不住郎君。这兰若寺荒废许久,院中的千年槐树成精,控制方圆十里处的精怪鬼·魂。妾身亦是被她挟持,来害你的。”
她双眼通红,泪水涟涟,道:“郎君想必是有些神通的,便从这里离开寺庙吧。万万不要再来了。”
新娘素手打开窗户,招呼新郎逃走。
不待郑瑶的下步举动,数根又粗又长的藤蔓破门而入,一半卷起郑瑶,一半打向聂小倩。
槐树精怒气冲冲闯进来:“好你个聂小倩,果真吃里扒外了!”她在酒席上见陈勤有片刻的清醒,很是惊奇。竟有凡人能阻挡自己的幻术,虽只有片刻,但也属实罕见。故没有立刻食用二人,只在一旁逗弄。不久就听到了僧舍里的动静,是罗刹骨掉落的声音。
这罗刹骨乃是她抽寺中高僧的骨头,以怨念孤魂炼制而成,钉入人的心脏,莫说普通凡人,就算筑基道人来了,也得交待在这里。
却没想到,这小小女·鬼是个不成器的,还生了反骨,差点坏了自己大事。
藤蔓狠狠抽打在她身上,将其凤冠打落,头发披散,红衣破损。而且这回槐树精灌了大量妖力,不过几下就将聂小倩打得半死不活!
“姥姥……”地上的女子哀呼,“姥姥饶命啊!”
“饶命?”槐树精闻言,瞥了眼旁边的被捆住的郑瑶,道,“凡人有言: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你是看上这小白脸了?连命都不要了?”
聂小倩口吐鲜血,艰难道:“小倩不懂事,姥姥莫要轻慢自己。我知您是个有雄心的人物。还请……饶了他个小卒子。要吸就吸我吧。您不是说我有兰花骨吗?”
什么鸨·母窑·姐对姥姥这个妖精来说,不管是称呼别人还是自己,都毫无负担。再说她本来就干着鸨母的活·计,将女·鬼们当做家伎蓄养。
不过这兰花骨,却教它稍稍一顿。
普通人的骨头无甚特别,但佛有佛骨,文人有傲骨,仙有仙骨。聂小倩天资卓绝,虽陷入污泥沼泽,但心境仍然澄澈明净,其父母爱兰,她亦爱兰,生前自环兰香,死后骨头浸润幽兰。算是修行鬼仙的绝佳骨头。
槐树精多次夸赞,这也是她看重的小倩的原因。
不过几息,槐树精嘿嘿冷笑:“你是我的小鬼,你的兰骨自然也是我的,何须你再自作主张送我。”
“今天我就成全你们二人,做一对亡命鸳鸯!”
血盆大口一张,肥厚的舌头流着浓液,地面被腐蚀一个大窟窿,妖精垂涎地向郑瑶吃去。
“不要!”聂小倩奋力起身,红纱裹住舌头,扯的槐树精吃痛。它彻底愤怒了,甩这藤蔓朝聂小倩头骨去,要打得她天灵盖溃散,魂魄再无依据之所。
聂小倩身负重伤,根本无法抵抗住这一抽之力,只怕要骨碎魂伤,再无修炼转世的可能。
忽然一柄锋利寒芒钉刺穿舌头,将它钉在墙上。
“啊啊啊!……”槐树精发出痛苦的嘶吼。
郑瑶一直不说话,是在凝气聚力,好以最大限度催动师父的本命剑。
此剑虽没有桃木剑驱邪那么厉害,但甚为锋利。可斩妖邪。
她力碎藤蔓,脱开身后,抱起聂小倩跑向院中,远离发疯的槐树精。
它要钉穿她的心脏,她钉烂它的舌头,也是一报还一报。不过槐树精现在已然发疯,必须快点撤退。
院中陈刘两个书生,眼睛迷迷瞪瞪,早已陷入情·欲,与女鬼们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