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了的幼兽。
成弗叹息一声:“好了,不逗你了。朕不罚你。”
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别哭了,长这么美,哭起来都变成兔子了。”
谢献音跪在他面前,怔怔看着英俊的少年帝王,感受着他指腹抚过她脸颊的微微粗粝。
十五岁的她,被心上人第一次温柔对待。
他温声问:“你一直犯错,是不是因为不想待在朕身边?”
她立刻用力摇头,迫切得像差点丢掉一件毕生的宝物。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待在他身边,是她一生的愿望。
成弗被她的急迫逗笑了。
但很快,他的笑容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能让人为之溺毙的深邃。
他深深注视着她,问:“那你愿意一直陪在朕身边吗?”
她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那时的她,并不知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直到她那日晚上,在乾清宫留宿。
昏暗的烛光撕扯颤动,更漏滴尽。
龙帏间,成弗抚着她的发,看着鬓发尽湿的她,低声说:“阿音,永远留在朕身边。”
她缩在衾被里,说不出话,身体仍是劫后余生一阵又一阵的轻颤。
成弗打量她半晌,凑近她耳边,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兔子?”
她眼眶湿润,仍带泪珠,呆呆地仰头看他。
成弗近距离地看着她,占有性的目光,如同野豹盯住了猎物。
他低低道:“以后你再这样看朕一次,就多惩罚你一次。”
她心中一慌,害怕地躲进衾被里。
夜半更深时,成弗睡着了。
她却毫无睡意,慢慢从衾被里探出头,借着月光,看着近在咫尺熟睡的少年天子。用目光描绘他的模样,深刻到想把他刻进自己的生命。
她无声地开口,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段时间后,她和成弗的关系明显到连太后都发觉了。太后让成弗给她封妃,但成弗始终没有动作。
她依旧是他御前侍奉的女官。
宫中风言风语泛滥,传到了成弗的耳里。他下朝后,特地来问她,是否介意他不给她封妃的事情。
她说,不介意。
成弗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阿音,你和后宫那些女人不一样。
她看着成弗,只笑。
她很聪明,凡事一点就通,即便入宫前从未接触过政事,在成弗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也逐渐融会贯通,看清了大部分局势,偶尔,能在他愁绪时点拨一二。
成弗经她提点,欣喜地拉住她亲吻,说,阿音,你是朕的珍宝。
一次两次还好,有一次,他们在龙案前的亲密被太后撞见了。
太后大怒,觉得她是迷惑帝心的祸患,要将她贬出宫。
成弗竭力保她。
一向孝顺的帝王,甚至不惜和太后顶撞。
从此以后,谢献音开始觉得有什么变了。
朝廷局势波谲云诡。
宫中很多人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她不敢、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惶恐又茫然地,继续陪侍在成弗身边。
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有了身孕。
那时北疆刚好出了乱子,局势严峻,成弗要亲自率军平乱。临行前,他说,阿音,等我回来,若此次得胜,回来后,我就封你为妃。
她说好。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孕,成弗离开两个月后,她才被太医诊出喜脉。
太后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能无视皇孙,派了人来照顾她。
她每日站在窗边,眺望北方,盼着他回来。
终于,宫外传来了成弗归来的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却又听到了探子传来的另一则噩耗——蘅王意图乘虚叛乱,率领兵马,就蛰伏在皇帝归来的路上,准备袭击皇帝。
谢献音害怕得浑身发抖。
因为接到消息的时候,成弗马上就要回到京畿了,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那时她身边恰好没有人看守,谢献音哭着抓起令牌,独自一人狂奔出宫,在黑暗的夜色中,策马去给成弗报信,让他别走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