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药味正浓,魏明夷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书。
这时辛符羸推门而入,阴阳怪气道;“醒了?不装晕了?”
魏明夷盯着书道;“不晕镇抚使也不能给我请医师,难不成我真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哼,倒是让阿菩白白担心。”辛符羸坐在椅上,不屑道。
魏明夷默了默,沉声问;“她呢?”
“我让她先忙着了。七处没什么,但我担心八处会有人用此事毁她清誉。毕竟……她一个小娘子为了你,唉。”辛符羸意有所指,心里是真真担心会对阿菩有影响。
如今世道,女子活着本就不易,流言蜚语更是如利刃杀人,阿菩是个好孩子,绝不能因善良被这群混蛋毁了。
见魏明夷不语,他又心烦气躁,指着他鼻子逼问,“你是怎回事,从前不是很能忍么,怎么这一次就忍不住了!生生地拖累了我们阿菩。”
魏明夷捏书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只是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按捺什么。
确然,这一次他怎就忍不住了。
起初他还激傅霁对饶阿菩下手,但怎么到最后竟是他自己动了手,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想不出所以然,反而满脑子都是她说的‘我不服’,他烦躁地甩开书,吓得坐在一旁的辛符羸一跳。
“你!唉,他娘的,你先好好养伤。我先应付着吧。”辛符羸本就讨厌用脑子,这下浑水快要泼到徒弟身上,他自当不能事不关己。
他看着手里被挠下的几根头发,打算起身告辞。
就当他快要离开之际,身后的魏明夷忽然开口。
“辛大人,此事因我而起,理应我负责。”
“你……要如何负责?”辛符羸并非诘问,他是真不知道这人是想怎么负责。
他两眼茫然,忽而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惊道;“魏明夷,你断不能用你这皮囊蛊惑阿菩与你成婚啊。”
魏明夷无语,有时候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什么,相识几日,便涉及婚娶,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他还在聒噪,嚷着这不行,那不行的。魏明夷没心思再耗下去,出声打断。
“辛大人,八处锦衣卫若有一人敢乱嚼饶娘子舌根,我便杀他一人;有十人,我便杀十人;有百人,我便杀百人。”
“明夷立誓,殒身不恤,护她清白。”
辛符羸骇然,紧眉听着,听到最后,他心里的惊错淡下,眼底沉静。
良久,他幽幽开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算不得君子。”魏明夷神情恹恹,“但我言既出,亦不反悔。”
辛符羸走出去合上门,宽大的袖袍随风而舞,他揣手而立,半侧的脸隐在阴影里,遮去嘴角耐人寻味的笑意。
两年了,头一次见魏明夷情绪外露,以至在瞬间倾覆他之前苦心经营的形象。
温和的好大哥?他绝不是这样简单的人。
不过,辛符羸无心揣摩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想掺和他们党派之争,眼下他最重要的就是以防有人对阿菩说闲话。
他好不容易收的天赋弟子,自己还要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呢。往后阿菩前程似锦,没有人可以毁掉她,谁也不行。
魏明夷那小子说话狠厉,所言的解决之法不论是真是假,他总不能将希望全然寄托于他,万一这是个寡情薄义的主儿,真要说话不算,他也拿他没辙。
辛符羸提步而去,他想,李渡舟这人还算靠谱,尽管针对了些魏明夷,但大决上还是公正的,让他帮着注意,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待他嘱托完李渡舟,又开始琢磨,如何让阿菩短期内离开这些是非。
于是下午,他将所有活计安排到阿菩身上,让她没有闲暇时间去看望魏明夷。
而自己溜出去,在南镇抚司应下一个说新不新的活。
阿菩也不知道老师怎么忽然这么忙,她一人为了昨天的画像,在院里忙得焦头烂额。
期间,弋良来过一次,告诉自己魏大哥醒了。
她想去看望,却腾不出时间,弋良帮了她一阵,到最后实在忙不完,只能宽慰她,先紧着画像,看望不急,毕竟明天也有时间。
话虽如此,可阿菩心里总是觉得没时间。
天渐黑的时候,辛符羸从外头兴致勃勃地赶回来,他先回自己小院收拾了一包袱东西,随后出来指着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锦衣卫,走到阿菩眼前。
“停停手,阿菩,咱师徒俩出个公差。”他指挥两名锦衣卫端开水,继续道;“两名逃犯的三千张画像已经完事了,这俩木刻也结束了,你们给它拓完就行。”
“我小徒弟干完不少,你们估计再有小半天也能交差了。怎么拓都会吧。”
锦衣卫点头,见状,辛符羸拉过一脸懵的阿菩,低声道;“南镇抚司有个活,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