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丁小满打了一个喷嚏。
下水的时候没有多想,这会才觉得浑身冰冷,春寒料峭,温度还没上来,跟冬日相差不大。
看现场这么多人,估计也用不上她,丁小满拧着衣服上的水往回走。
得赶紧换身衣服,不然生病是跑不了。
王老太太在鸡圈里捡鸡蛋,王家养了十几只鸡,每天固定有四五个蛋的进项,今天捡到了七个,她高兴得不行,打算晚间给孙子做个鸡蛋羹。
从鸡圈里出来,老远就看到两个孙子,笑得一脸褶子,“从文,从武,回来了,饿不饿,奶今天捡了好多鸡蛋,给你们做鸡蛋羹。”
近了,才发现王从武脸色不对,“咋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给你讨公道,骂不死他。”
“奶,我杀人了。”王从武神经兮兮地抠着指甲,一直重复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王老太太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一脸茫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从武,你说啥?”
不管王老太太怎么问,王从武都只重复这句话,王老太太看向王从文,“从文,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王从文情绪还算稳定,脸色十分难看,不太确定道:“从文在河边打水,跟王红卫吵了起来,不小心把他推河里了,人救上来的时候看着没气了。”
一侧的王从武闻言,神经质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最后大哭出声:“奶,怎么办?王红卫他妈会不会叫人打死我,”
王老太太想起李红梅那泼妇样,眼前一花,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把两个孙子推进屋,“你们先在屋里躲着,先躲着,别怕,有奶在,我去给你爸打电话。”
说还没说完,听到动静,王老太太心尖一颤,回头一看是她那媳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不打一出来,“做贼呢?走个路没声没响的,吓死个人。”
丁小满直觉得她莫名其妙,径直回了屋。
“一声都不吱,哑巴了是不是,谁家媳妇跟你一样,见了婆婆也不叫一声,一天天的见谁都跨着张脸,跟人欠了你钱似的,我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王老太太看着她那副样子,又骂了两句。
当初她让儿子娶丁满枝这个媳妇就是想着性子软好拿捏,谁知道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连句话都不会说,腿脚又不好,除了干活利索外,她是哪哪都不满意。
这两天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装病犯懒,说一下动一下,现在直接装哑巴聋子,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她当初怎么就听张秀娟的,让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要是搁平时,她这态度王老太太能骂上一天,但今天数落了几句,王老太太就出门了。
丁小满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她进了屋关上门,打开放在床头的樟木箱子,脱下湿衣服,拿块帕子擦干净身上的水渍,从箱子里随便拿了一件薄袄子套上,感觉身上不那么冷了,打算去烧点热水洗个澡。
合上箱子的时候,丁小满想到什么,又把箱子打开,循着记忆在衣服里翻了翻,找到一件补丁特别多的衣服,她拿出来抖了两下,一块旧手帕从衣服里面掉出来。
手帕包着的是一张一寸照和钱。
照片是灰色的,上面是个年轻的姑娘,梳着两个大|麻花辫,面容姣好,右颊有个小梨涡,带着几分羞怯,对着镜头浅浅笑着。
摸着照片上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丁小满出了一会神,轻轻道:“你好。”
丁小满成了丁满枝,丁满枝会不会成了丁小满呢?
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丁小满终于把目光看向那捆钱,这时候用的钱是第三版,数额最大的是十块,人们也不说十块钱,叫大团结,她数了一下,一共是52块七角,里面只有一张大团结,更多的是一角两角的。
王继军一个月三百多块工资,每个月会给家里一半做生活费,这钱一般到不了丁满枝手里,都是王老太拿着,家里买菜添置什么东西,王老太每一分都要计较,丁满枝能在她眼皮底下存下这点的私房钱很不容易。
“丁满枝,丁满枝,你给我出来。”
丁小满把钱快速塞到衣服的内衬里,推开门,就在院子里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为首的是个很眼熟的人,就是刚刚她从河里捞上来那小孩的妈,丁小满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了翻,女人叫李红梅,是个寡妇,就住在王家隔壁,从她嫁进王家起,就跟她不太对付,有事没事遇上了就埋汰她两句。
丈夫死后,儿子和女儿就成了李红梅的支柱,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幸好娘家就在村子里,还能帮衬些,家里一直劝她重新找个男人,李红梅也想,可一直都没瞧对眼的,不是条件太差就是对她各种挑剔的,恰好隔壁的王继军妻子死了。
鳏夫和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