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昤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心中感叹了声预料之中。
虽然师尊不曾说过,自己也不曾听闻求因秘境竟也是如此,但对于被分开这件事,她并没有多惊讶——秘境的常规操作罢了。
但愿师妹能保护好自己。
抬眼,她指尖轻轻一捻,捻出一根水色丝线,微挑了下眉,有点惊讶。
方才情急,人又多,她不好当面收拾,便放了一缕灵力出去,水汽凝成的丝线悄无声息地勾住了那明显图谋不轨的玩意儿,他本人却浑然不知——当然了,这丝线也只有姜昤能看见。
水线晶莹剔透,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地,微微发着亮。
姜昤忍不住轻笑。
原以为寻人要好一阵功夫,没想到就在附近。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向水线的另一端靠近,却一副天真不设防的模样,语气带着点急切,脆声喊道:“师妹——你在那儿对不对?我看见你了!”
水线另一端,黑衣的男人阴恻恻地咧唇,无声笑起来:真蠢啊。
蠢到,他开始好奇她那张天真的笑脸若是带上惊惧和绝望,该是怎样一副美景了。
然而他没发现,姜昤语气急切,眼神却平静无波,始终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攥着一把水色长剑。
等姜昤离他只剩几步远时,他正要动作,少女却如鬼魅般闪至他身后,用剑抵住了他的脖颈。水剑剔透,折射出的月光直直打在他脸上,使姜昤足以看清他的五官轮廓,和他左眼睑下的半日状伤痕。
姜昤目光一顿,脑中闪过前世的几个零碎片段,倏地笑出声来:“别来无恙啊。”
“——渣滓。”
巧啊,就是你杀了师妹。
男人哪里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牵制住,此时满心不解,却又挣不开、也逃不出她的桎梏,不由心生慌乱,毫无章法地丢着灵力弹。
姜昤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接下,温柔的声线在男人耳中却如同催命咒声,令人足底生寒:“不想死的话,告诉我,谁派你来的?”说着,剑刃更逼近了他的动脉一分。
男人手脚发麻,几乎要瘫倒在地,声音颤抖:“别、别杀我!我说!……我说!”
姜昤动作不变,安静地听他说完,接着问:“那么,我,是你第几个目标?”
“我、我记不清了……”
“这样啊,也能理解。”姜昤挺善解人意似的点点头,音色却骤然冷下去,“毕竟你杀人如麻,怎么能要求你记得全呢?”
男人几乎要崩溃,话都说不利索:“我是被逼的!我……”
姜昤冷嗤了声,没了耐心:“别卖惨了,你这一身的修为,都是尸体堆出来的。”
“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罪不容诛。”
她懒得再废话,一压剑柄,锋利的剑刃就没入了男人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溅在两人脸上。
刹那间,男人惊恐地瞪大眼:“你…………为什么……”
“什么?”姜昤嗓音轻浅,重新扬起笑来,“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要杀你?”
“我可没承诺过。”
洁白无瑕的月光下,少女白皙的脸上染了血,纤细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永眠。”她道。
“算了,”顿了顿,她又自言自语般地补充,“祝你——永不得安眠,日日夜夜被你所残害的无辜者折磨,不得安生。”
直到男人咽了气,她才施了净身术,一寸一寸洗净身上的血污与腥味。沾了血的水剑溶化在地,凛冽的剑意将男人的灵魂也碾碎干净,一丝不剩。
姜昤疲惫地闭上眼,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