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难道算不清日子,就要被赶出山么?若是如此,当日就算再没面子,也要同潮月问个清楚。
紫晶心中凉飕飕的,赶忙拜倒在地,“真人,我心无杂念,勤于修行,早已无意于山外之事,还求真人许我个容身之地,不要赶我走。”
了澄真人道:“正是因为你心无旁骛,修为才能突飞猛进,这么快便重塑人身。但若要再进一步,仅是勤修苦练已不足够。你近来修行受阻,可知为何?”
原来真人并不是要赶她走,而有点拨之意,紫晶心中一下踏实了,不由大为感激,道:“求真人指点!”
了澄真人缓缓说道:“你摒弃红尘,托庇于谜浮山中,修的是无为道,但你生于尘世,魂魄虽散,却执念未除,避而藏,藏而惧,忧怖生,则心魔成。你魔根生在人间,而人间自有人间道。此道非彼道,若还留在山中,如何破?
了澄真人言语温和,就像一个长辈在悉心地答疑解惑,但字字句句却像钉在紫晶心上一样。这番话旁人可能听不懂,但紫晶却再明白不过了,久远的回忆翻江倒海般涌出来,她不由闭上眼睛,五指紧握成拳。
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姑娘了,仿佛只是刹那间,紫晶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一脸平静。
“真人,既然我的症结在人间,我愿去尘世历练修行,只是人间广袤,我该去往何处?”
了澄真人似是点了点头,答道:“小雀儿,人间已是物换星移,沧海桑田。虽然无定处,无恒时,但你只要置身在缘法之中,自然会去到该去之处。”
紫晶自觉刚才问得浅薄,垂首道:“是”
忽觉眼前出现一团白光,只听了澄真人道:“你虽非我门下,但毕竟出自谜浮山,这聚彩珠给你吧,此物对你修行大有助益,危难之际或可保你性命。”
一连串的咒文凭空出现在紫晶的脑海,她恭敬地接过珠子时,使用之法已经了然于心。尚未及道谢,真人的身形就消失了。
紫晶从梦中醒来,侧头看到枕边有一颗珠子流光溢彩,拿近看却是通体盈白,没有一丝杂色。
了澄真人对自己真是极好了。当初真人肯收留她,已是天大的恩惠,可惜修行了这么久,却修出心魔来。她不过是谜浮山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受困于心,了澄真人居然亲自入梦指点,还赐了这颗珠子给她,这样的恩情,她尚不能报答,若是留在此处,一直不能消除心魔,岂不是玷污了这仙家圣地?此去人间,吉凶难料,但心魔不除,她是没脸再回谜浮山了。
紫晶对着珠子看了良久,终于起身往外走去。
了澄真人的仙府在谜浮山灵气最盛之处,她身份特殊,不能靠近,就远远地对着仙府大门拜了三拜。
起身略一思索,便往花池去了,果然看到潮月在将精露投入花苞里。
“潮月,我要去凡间了,来和你辞行。”
潮月的动作一滞,皱眉道:“去人间做什么?”
“修行。我在凡间还有未完成的事,要想再进一层,需得有个始终。”
潮月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去多久?”
“不知道” ,紫晶摇头。
潮月走近她,极少见地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说道:“我没问过你的旧事,不知你在人间还有什么纠葛,但若是棘手,你就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定能炼出仙丹,让你飞升仙界。”
怎么又扯到仙丹上去了!紫晶有些无语,但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表情,便不想再多说什么,笑着应道:“好!”
无论如何,潮月专心于炼化术,于他总是好的;至于自己,既然去人间是必须要做的事,那便不能退缩了。
潮月看着紫晶远去的身影有些不舍,转念一想,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最多不过数十天,紫晶便可经历凡人一世生死,有什么事情多半也了结了,到时便可回来。
想到此处,他便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