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们都纷纷出了各自的房间,何栖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推门了,对门口的采盈道:“有劳了。”
采盈却道:“姑娘且留步,公主还有几句话叫奴婢对姑娘说。”
便请何栖梧进去,关上门,道:“公主仁厚,待人向来极为和善,只是像对姑娘这般亲近的,屈指可数。”
“公主对姑娘视若知己,对姑娘好,赏识姑娘。倘若姑娘愿意,在这京城之中,乃至整个大瑾,一旦遇到什么难处,公主都会为你撑腰。”
“只是公主虽贵为皇女,有天下人难以匹敌的气运,终究有其难处,因此我们这些身边人,无不谨小慎微,深怕为公主招来祸端。公主以知己待姑娘,不知姑娘可愿回报公主?”
何栖梧微微屈膝,道:“能得公主赏识是我三生有幸,栖梧必不会辜负公主。栖梧只知道,今日公主一切安好。”
采盈暗自点头,心道此女子识时务,公主的眼光果然不错,殊不知自己已经被表面娇憨的何栖梧暗中下了“莲子”,一步一步侵蚀着她和她的公主,乃至整个大瑾王朝。
前厅里,众人陆续回座,李馀让何栖梧在自己的侧方落座,并回以微笑,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不多时,有侍女来报杨赫求见。
“让他进来吧。”李馀面无表情道。
侍女领了杨赫进来。
杨赫此时已无半点傲慢之态,他的额头止不住地冒出冷汗,强压住颤抖,恭敬地向李馀行礼。
“公主殿下容秉,小人未在游芳园内搜查到逃犯的下落,还望公主恕罪。”
“没搜到?那法器为何会指向本公主府上?到底是有本事通天的凶犯在京城流窜还是你们别有所图!”
李馀震声怒斥,慑得杨赫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你今日必要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杨赫心里此时也在怒骂那道士,他早就说了公主不是好惹的主儿,可偏偏那道人一口咬定妖孽就在公主别苑,他这才有恃无恐地带人直接闯了进来,想着能立下功劳,被公主追究也不算什么了,毕竟玄业司与那些朝臣皇室也关系不深。
谁料那妖孽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进了这游芳苑后法器竟找不到无半分妖气,他只得独自一人硬着头皮面对暴怒的公主了。
他颤声道:“公主息怒!小人实不敢冲撞公主,小人真是奉命为捉拿逃犯而来!小人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小人——”
“滚。”
杨赫小心翼翼地抬头,见李馀不再看他,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庭中的那些公子小姐们却惴惴不安,连玄业司和道长合手都拿不下的,敢藏进公主别苑的逃犯,今日没有动作,来日会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
日渐西斜,众人各怀心事,纷纷告辞。
游芳苑的大门外,一辆辆华丽的马车骨碌碌地离去。
何栖梧告别了李馀,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天色迅速的地暗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掺杂着雪水潮气的晚风刀一样割着人的面部。
郑浥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向何栖梧,蹙着眉问道:“你可知艾姑娘近来还好吗?怎么今日没有来?”
艾红兰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那位花魁大人脾气可跟别人不一样,公主和老鸨的脸面问题这位姑娘一点都不顾忌,要不然怎么会找她这么一个新来的冒险出席这样的宴会呢?说不定人家就是不想看到你这么一个痴男子才不来的呢。
何栖梧行了一礼,心里刻薄地吐槽着,但还是照着艾红兰敷衍的嘱咐道:“艾姑娘最近身子不爽落,不便出门。”
“生病了?生什么病,看大夫了吗?严重吗?”
郑浥一听说艾红兰生病了,一点都没怀疑,盯着何栖梧的眼睛急切地追问道。
“艾姑娘说是普通的着凉,静养几天就好了,不必让公子们费心。”
“那怎么行,她怎么能这样不懂照顾自己,再小的病也得去看大夫。这样,我明天去看她,让大夫给她好好瞧瞧。冬春交界之际,最是马虎不得身子。你且不要告诉她我要来,让她好好休息。”
郑浥在别人面前肆无顾忌横冲直撞,到了艾红兰这儿就立刻变得懂事了,尽力要为她考虑到方方面面,像条认准一池水活的鱼一样。
何栖梧略一颔首,道:“栖梧明白了,会让艾姑娘好好休息的。”
“有劳姑娘了。”
郑浥拱了拱手,何栖梧愿意帮忙,让他为何栖梧之前的微词生了些歉意。
“应该的。”何栖梧屈膝回礼,道了告辞后上车离去。
“可是艾红兰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呢,人家只是不喜欢你。”
马车内,卸掉优雅的伪装的何栖梧一手抱拳撑着脑袋,一边隔着衣服敲着细藤,喃喃道,“难为你身上的莲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让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没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