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哥,貌动东陵,少年扬名,十六岁嫁与了当今陛下,十九岁荣封毓山君……是当年我们家押的最大的宝。”
子丞相停下了脚步,方才戏谑眼神无影无踪,脸上只剩下难辨喜怒的沉默。
谢元山跟着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回望她,神色依旧恭顺,却并不畏惧,温声道:“我与夫人谈来日,夫人却同我回忆旧事。”
他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妻子问:“家中子女,唯我最为平庸。夫人可是怪我无才无貌?”
“我想告诉你,我与你,只有敏文一个女儿。”子丞相看着她,“我押不起。”
“哈……”谢元山低头一笑,神态极为温婉恭顺,很有韵味,“夫人,您装糊涂装了一辈子,难道甘心么?”
“富贵在手,能有什么不甘心?”
子丞相重新抬步迈向前,直视前方道:“在朝为臣,重要的不是我想做什么丞相,而是陛下想要什么样的丞相。这是我为官几十年悟出的道理,今日也说与你听。”
谢元山低头,轻轻笑道:“我明白了。”
二人一路走到园中,见林子里有嬉笑声,谢元山听见后停下了脚步,抬高了些声音唤:“明德。”
“哎!”
林子里应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跑来一个十一岁模样的小男孩,秀眉水目,容貌清俊,穿着一身水色的袍子,脖子上还挂着个镶玉项圈。
子明德一路跑过来,身后七八个仆人也跟着过来,都对着丞相二人行礼。
他笑着道:“母亲父亲怎在这里闲逛?今日不忙了么?”
谢元山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微笑道:“你怎在这里?”
子明德说:“二哥进来得了个蛐蛐,很了不得,我那只比不过他,想抓个新的。”
谢元山道:“已是十月了,就算抓能到也养不出来了,不如去买一只现成的好。”
他摇摇头,说:“还是自己抓的好,买别人的就算赢了也是别人的功劳。”
谢元山没再多说,他略叮嘱了两句,便叫小儿子去玩了。看着他跑远的身影,谢元山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明德渐渐大了,有几分像舅舅。”
方才子丞相一直未吭声,直到这时才丢出一句话:“外甥总是像舅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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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辉殿外,寒江见风临神志已经清醒,又唤了人入殿议事,似乎无事了。她稍稍放心,和子徽仪一起退出来,边走边说:“公子,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劳您在此处照应片刻,我命银川来帮你的忙,至多两个时辰我便回来。”
子徽仪点头道:“这无妨。只是你这两天没怎么睡,不趁着这会儿休息一下,能撑得住么?”
“没事的,我很皮实。”寒江扯出了一个灰暗的笑脸,行了一礼便走了。
她一人去府里叫了辆马车,没换衣服也没梳妆,更没有带什么东西,就这样空着手去了。
马车一路行驶,最终在一处离皇城近的民宅巷停下了。寒江一个人下车,对车夫说了两句话,便独自去一间小房前叩门了。
她抓着门环叩了三下,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站着,过了一会儿,有人走近,门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门渐渐开启,平康阴沉的脸缓缓露出。他盯着寒江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见的喜悦,就这样沉着脸侧了个身,不咸不淡说:“进来吧。”
寒江低着头踏进门,二人走过庭院,进了房中。
“坐吧。”平康吐出来两个字,径直拿起桌上的壶给她倒了杯茶,放在桌前,而后坐下,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寒江看着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藏,她也没力气笑了,直接说明来意:“我想请你去王府——”
“不可能。”
平康斩钉截铁道:“如果你就是为这个事来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寒江依旧坐在椅上,想劝说他:“平康,殿下现在受了重伤,府里急需可信任的人手,你也是和殿下一起长大的,我想——”
“不必再说了。”
平康站起身来,一幅送客的架势,“我以为我说明白了。”
“平康、等等。”寒江也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被逼到份上,我也绝不会来烦你,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还能信谁。你就帮我看几天,哪怕几天都行……”
“呵呵……”平康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看她,嘲讽道,“多忠心的一个人啊,为了主人急得成这个样子……可是寒江,你愿意给她做一辈子奴婢,我不愿意!”
奴婢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寒江的心,她本就疲惫不堪,被这话一击,有点眩晕。她飞快伸手扶住椅子把手,道:“平康,我们自小相识,再怎样说也算朋友一场,你怎能说这样伤人的话?
难道在你眼里,我对殿下好,是因为我是她的奴婢吗?”
平康看着她,微怒道:“难道不是么?你说自小相识,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