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沥,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五月中旬的雨水多,朝阳褪了外衣,披着薄被躺在塌上小憩。
因为下了雨,天昏昏沉沉的,跟往日的晴阳万里带给人的心境不同,略显得有几分压抑。朝阳没兴致出门,便窝在这小宅子里。
敲门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所以闭目休憩的朝阳毫无察觉。
门外的女郎仰头看眼天色,入眼即是望不到头的乌云,她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再次用手敲打着门,猜测里屋的人正在休憩,弯着腰试探性地叫了声“乔娘子”。
朝阳姓乔,宣义坊的邻居们都叫她“乔娘子”或“朝阳”。
许是敲门的声音急促,朝阳缓缓睁开眼,忽觉身上发冷,果然天再热,下了雨也能有寒气入体。
朝阳下榻,很快穿好衣服,在家中的女郎若是不出门,一般不会想着好好梳妆打扮一下,怎么舒适怎么来。她想着应该是隔壁邻居家的阿嫂有事找她,便披着头发拿了把伞,走出里屋到小院里开门。
门开了,眼前的女郎抿唇低头,手上的油纸伞正滴着雨水,她红润的面庞上有着一张樱桃小嘴,我见犹怜的。她略带些歉意地叫声“乔娘子”,“妾今日实属有事要与娘子相商,这才贸然登门,还望娘子勿怪。”
她就是那日与江剑暧昧的女郎,姓庄,名蒲柳。
初见庄蒲柳时,朝阳承认自己心里有些不舒坦,因为她和自己挚爱之人亲密,所以朝阳不想看到她。
可朝阳尚有一丝理智,若江剑一心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别的女郎纠缠,所以当时的她只骂了江剑,未曾迁怒于庄蒲柳。
她不知道庄蒲柳是何种性格,想以对待陌生人般对待庄蒲柳,可见到庄蒲柳身上湿了几处,屋外又刮着冷风,她的心就软了三分,态度温和下来,“无妨,先进去换一身衣裳吧。”
庄蒲柳微讶,她原以为今日会被朝阳劈头盖脸一顿骂,再被朝阳赶出去,她已经做好下次再来的准备了。她愣了愣,一时忘记反应。
见庄蒲柳呆呆的,朝阳轻唤一声“庄娘子”,道:“刚好我前段时间买了些衣裳来,你先凑合着穿,别着凉感染风寒才好。”
朝阳的话让庄蒲柳回过神,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裙摆,果真湿了,还沾染上地上的泥水。
乔娘子是个好女郎,心又细,她起先还带有一丝畏惧,现在也敢大胆地抬起头,道:“多谢乔娘子,今日妾身上未带银钱,改日必定补上。”
朝阳哪里是爱财之人,早些年在大内的年俸不多,但程灵然待她们极好,逢年过节或是其他日子,都会赏些金银珠宝给她们,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后来回到家中,大父大母将她的嫁妆并父母遗产全都给了她,她并不缺钱。
她不会计较钱财之上的得失,但给了江剑那种贱人,她心里就不舒坦。
罢了,不想这些,她的目光转向庄蒲柳另一只手,见上面用黄皮纸包了一些点心,说道:“今日你不是带了东西来嘛?相抵了。”
庄蒲柳“啊”了一声,木讷地提起手,讪讪道:“这是妾买的板栗糕,本就是给乔娘子尝尝的,以表我的歉意。”
外面风大雨大,朝阳可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瞬,撑开伞将挽着庄蒲柳手臂,不以为意说道:“先不管这些杂的,我们有什么话先进去说,五月里天热也要小心些,免得寒气入体上了自身,女郎的身体最受不了寒。也别对我用那些谦称,你我都是一样的平头百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庄蒲柳心中一暖,眼底涌现出感激之色,温声应了,点点头。
二人走进室内,朝阳将伞收拾好,放在一边,很客套地做出请的动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庄娘子先坐,有话慢慢说,我先去给娘子沏茶。”
“不用不用!”还未彻底坐下的庄蒲柳,一听到这句话,连忙站起身来摆着双手,道:“乔娘子别这么客气,我先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有错,今日是来跟娘子道歉的,并告知娘子一些事情。”
朝阳眼神一紧,她以为庄蒲柳今日来只是想来和她示好,庄蒲柳方才所说的“有要事相商”,她也以为是借口。
她心里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故而心也跟着紧绷了,正容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庄蒲柳如吃定心丸,心无旁骛地坐下了。
“如果我知道江剑与你是一对眷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他,跟他在一起。”说到这里,庄蒲柳鼻尖酸涩起来。
庄蒲柳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很是委屈,抽泣道:“娘子跟江剑两情相悦,日后定是要嫁与他为妻,我也是好人家的女郎,怎么可能上赶着给他做妾,不知廉耻!我爷娘身上虽没几个铜钱,但也是明是非懂道理的,要是知道他们生了这么个女儿,绝对把我赶出家门。我要是明知故犯,不被蒙在鼓里,我得到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的报应,我活该!”
庄蒲柳骂起自己来,毫不心慈手软。
美人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