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欣然这个回答,使得魏王妃与黄夫人俱惊,魏王妃满眼不可置信,说:“我该不会听错了吧?”
程欣然摇头,面色平静地重复一遍:“阿娘,儿不愿意。”
坐在魏王妃旁边的黄夫人闻言微讶,连忙站起身问:“二娘,回到我们身边,难道不比在博陵好吗?”
程欣然不说话。
她愁容满面地坐在旁边的木凳上,不敢直视两位母亲。
山青心里着急,在旁劝道:“娘子,崔郎子已不在人世,留在博陵难免会触景伤情。”山青一脸心酸地提起绾绾的处境,“小娘子没有大父大母的疼爱,伯父伯母也不关心她,跟家里堂兄弟姊妹不亲近,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娘子不可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一听到关于女儿的话,程欣然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她似乎被说动了,目光转向山青。
“我何尝不想回到爷娘身边啊?”程欣然面色低沉,垂眸抚摸衣袖,尽量不与魏王妃和黄夫人对视。她喃喃自语道:“可我是个女儿家,自由学的圣贤书里,都教导我女子当从一而终,我怎么能离开博陵回长安呢?”
这话令魏王妃火上眉梢,她不由分说地就狠狠啐一口,道:“什么女子从一而终,那都是男子用来约束我们女子的,不然男子怎么能三妻四妾?”她越说越激动,用手重重拍一拍桌子,接着道:“从古至今,二嫁三嫁的甚至四嫁的女子数不胜数,哪里规定了女子丧夫后要为夫君终身守节?”
黄夫人苦笑,她同魏王妃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阿娘,儿......”程欣然缓缓抬眼,“儿......”她泄气,后面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二娘,阿姨知道你心系崔郎子,但是不止博陵一个地方可以怀念他。这六年,阿娘和阿姨们日日在长安为你忧心,每每听到你在博陵受了委屈,恨不能即刻就到博陵为你撑腰。”黄夫人轻声低泣,那张柔情似水的脸上流淌不少泪水,声音也嘶哑几分,道:“二娘,阿姨只你一个女儿,不忍见你后半生凄苦,跟我们回长安吧。”
魏王妃跟着点头,“二娘,只要爷娘还在,长安王府永远是你的家。”
程欣然沉默不语,内心深处纠结着。
昨夜崔净与程欣然说话时,江碧、山青二人退至房门外,偷听过他们夫妻的谈话。
见程欣然不说出昨晚的事,江碧心里七上八下的,咬着牙走上几步跪在三人面前。
山青与江碧一心希望程欣然能够脱离苦海,见状也跟着一齐跪下,哀声说道:“娘子,您就将昨夜的事告知王妃和夫人吧!”
程欣然眼神一缩,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拧着手帕明知故问:“你要我说什么?昨夜,昨夜并未发生什么事,别让阿娘、阿姨多心。”
江碧满脸苦涩,没有说话。
魏王妃平日里喜形于色,相对于长安城的贵妇们而言,是比较暴躁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程欣然异于往常的反应,令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目光下移,正对程欣然紧张不安的一双手。
“二娘,你不说可以。”她正色道,扬扬下巴望向跪在地上的二女,“你们先起来。昨夜的事,相信你们也知情,二娘不愿意说,你们做奴仆的,替她说吧。”
江碧和山青齐声道“是”,江碧无视余光中程欣然摇头示意,诉说她听到的话:“婢子昨夜好像听到崔郎子说,要与娘子和离。”
和离?
还有这好事?
本朝律例,夫妻双方有一方逝世,只要两家达成共识,男方可以再娶,女方可以再醮。
若在其中一方逝世前和离,那就更不一样了,连孝也不用守。
魏王妃脸上忽然挂上笑来,眼神增添一丝笑意,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应该笑得开怀,所以目光变得温和许多。
魏王妃故作伤心地叹口气,“崔郎子为了你以后的幸福,都舍得与你和离,你又为何执意要留在博陵?”
程欣然笑不出来,泪水打湿她的衣袖,也只从她嘴里换来她五个字:“儿不愿和离。”
“为何不愿?”魏王妃接着问。
程欣然也不知道原因,大抵是因为与崔净生活久了,爱上他之后,也一并爱上了博陵这个地方。
山青心急如焚,她们伺候程欣然这么多年,跟程欣然肚子里的蛔虫无异,对于程欣然内心的想法,她们也能窥见几分。
山青说道:“娘子如今是舍不得离开安平了,还是舍不得离开崔郎子?”
山青说到点子上,引得魏王妃和黄夫人瞩目,却看得程欣然抿唇伤感,说道:“我......我舍不得离开他。”
“二娘,你......你该不会心里有崔郎子了?”黄夫人目光诧异,当年程欣然与应洵之事,魏王府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
若不是魏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