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仆人看见他来,两张本是无精打采的脸上忽然表情变幻莫测。
魏王妃一行人才刚回王府没半个时辰,应五郎便来了,为了谁,门房很清楚。
他们相视一眼,先给魏王府大门打开。
左边的仆人走上前去,叉手行礼后,十分客气地说道:“应郎君来了,王妃今日回府,郎君快去看看王妃。”
应洵点头微笑,“多谢。”
他的步伐略显急切,目光焦急。
不过他是面上含笑的,内心的期待溢于言表。
大娘清河县主程昭然、三娘漳南县主程瑞然都在长安,听闻魏王妃带程欣然回来,一早就带着各自的夫婿跟魏王等人去城门接她们,现在正在魏王妃的棠梨园陪她们说话。
今日午饭,一家人团聚在魏王府。
可是,少了四姊程念然。
程灵然环视屋内一团和气的众人,不由得黯然伤神。
程含然一直坐在她身边,见她心情低落,便问:“怎么了?”
程灵然勉强一笑,“想四姊了。”
好巧不巧,这话被一旁吃着花生米的程瑞然听到,她手上本抓了一大把花生米,闻言神色微变,愤愤将花生米丢进碟子里。
声音很清脆,有几个花生米被震得掉在地下。
她的反应令夫婿袁郎子微讶,凑上去问她:“阿瑞,你......”
话还未说完,程瑞然便站起身,怒目横视道:“我只恨他们还活在人世!”
她将手拧成拳头,“若被我遇着他,我非得把他打成筛子,丢去喂狗!”
程瑞然的话虽豪迈了些,但几乎都是心里话。
屋内众人的闲聊声停下来,每人都神情复杂。
她们都知道程瑞然在说谁,这个时候,魏王脸上挂着少有的沉稳表情,轻咳一声制止程瑞然的话。
“三娘,在姊妹们面前不要说这些凶狠的话。”魏王道。
他内心腹诽着,三娘的个性也不知随了谁,一出生就喜欢打打杀杀的,从小就跟着阿绮和女先生习武,活像个儿郎。
魏王不解。
程瑞然下意识“哦”一声,迎过魏王诧异的神色,袁郎子无奈摊手。
没办法,谁让他心里有她,她是个怎样的女郎,他都喜欢。
魏王妃见状连忙打圆场,问一旁的高夫人:“三郎这段时间可有做什么坏事?”
高夫人似笑非笑,刚准备说话,便听到程俏的声音,他正气鼓鼓地走向她们,道:“儿这段时间很安分,什么事都没做!”
魏王妃斜睨他一眼,“我看着倒不像。”
程俏急了,不过好在今日大姊和二姊在,总算有人会为他说话。
“大姊,你说说,我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程俏视线望向程昭然,再转向程欣然,“二姊,你为我评评理,我看上去像是做坏事的人吗?”
程昭然眼珠转转,认真答道:“这段时间,你除了去定川姑母家,就未曾去过别处。”
程欣然微笑着摇头。
程俏得到满意的答复,拍拍胸脯得意洋洋,挑眉说道:“看吧,儿才不会做坏事。”
众人忍俊不禁,高夫人微微笑过后止了笑,说句公道话:“确实,三郎这段时间过分老实,都有点不像他。”
寒梅进来通报道:“大王、王妃,应郎君来了。”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程欣然身上。
程欣然的心,有那么一瞬的颤动。
应郎君,会是他吗?
程欣然神情恍惚,情不自禁回忆到从前的那一日。
那年他们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青葱岁月。
她生性腼腆,说话轻轻柔柔的,很容易就害羞脸红。
每每和他偶然遇见,她都会小心翼翼看他几眼,他似是察觉到了,每次她的视线还未投过来,他的目光已牢牢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可那份像嫩芽般的感情,她不敢对他宣之于口,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
他似乎心里也有她,在某一日的上元节,他与应钟和应家其他郎君遇到她们姊妹,主动相邀她们共行。大姊看出他们眼里的暗流汹涌,微微笑着将她推到他身边,带着妹妹们跟应钟和应家兄弟们走了。
她内敛,他温和,一路上二人并肩而行,相视无言。
天空之中,一道烟火升空,烟花漫散流连夜空,它的声音远扬,传到他们耳边,把她骇了一跳。
他但笑不语,将她护在怀里。
她面色涨红,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他的眼,往前走了几步。
他轻声说:“我今日出门,就是想遇见你,再和你说些什么话。可惜,一面对你,我满腹的话都不敢说......方才昭然阿姊也是配合我,才把他们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