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漪抬头,隔着重重光影对赵北平笑了一下,浅浅淡淡满不在意的模样让人瞧了心中酸楚。
这时,一道黑色的阴影投下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秦父弯着腰满脸堆笑,“贤婿来了,方才想去看望你,亲家母说你在休息便没有去打扰。近来身子可有好些,我家秋漪要是有伺候不周的地方,你尽管说她。”
赵北平神色冷淡,明明秦父站着处于居高临下的状态,但在他肃冷的眸光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脸上笑意也收敛了。
“按我朝律例,庶民掌掴官眷,杖五十。”赵北平的声音冷得不近人情。
“庶民”、“官眷”如同两个巴掌扇在秦父脸上,众目睽睽之下脸上火辣辣的。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得有点不自然,“方才秋漪和她母亲起了争执,言语中对她母亲不敬,我这个做父亲的自是不能由着她目无尊长,于是小小训诫一番。不然放任她放肆,日后岂不是成了不孝敬婆母,不侍奉丈夫的泼妇了?”
他巧舌如簧,一番话里找不出错处,老夫人的丫鬟不由侧目,要不是她方才就在门外,真以为这是个操碎了心的好父亲。
赵北平抬手拨开他,问秦秋漪,“可是他说的这般?”
她望了他一眼,远远站着不说话也不点头或是摇头。
赵北平垂眸,交握的手指摩挲了两下,道:“送客。”
秦父和冯氏还想说些什么被护卫无情地请了出去,顾忌着脸面两人都没有喧哗,只不过回头望向秦秋漪的脸色十分不好。
秦秋漪遥遥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平静的仿佛在看两个无关紧要陌生人。低眸时目光撞上赵北平,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深邃的眸子沉沉的思索着什么。秦秋漪走过来,问他:“今天可有喝药?”
赵北平点了点头,见她左边脸颊红肿了,对老夫人的丫鬟道:“请大夫来看看。”
“不要紧,用煮好的鸡蛋揉一揉很快就好了。”秦秋漪说得云淡风轻。又对老夫人的丫鬟说:“麻烦姐姐帮我去厨房要一个煮好的鸡蛋。”
“姑娘,还是我去吧。”
冯氏的耳报神,秦秋漪自然不能留她在身边,“你收拾包袱回秦家去吧。”
丫鬟跪下来哭诉,“姑娘,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成亲当天被和离,传出去你哪还有脸面活,我请老爷和夫人来是为你撑腰的啊。”
“我要死要活自己说了算,不必你操心。你过往所做的一切,我念你为奴为婢身不由己,今日放你走便一笔勾销。你要是不想走,那就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丫鬟心惊地抬起头,似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又好像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假。
秦秋漪没有耐心将时间浪费给她,掰着手指头说:“就从我娘去世那天算起吧。”
丫鬟听了脸色发白,蓦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回屋里收拾了个包袱飞快地跑了。
那模样像撞见猎人的野兔,慌不择路地逃走,秦秋漪不禁笑了笑。
“就这么放走了?”赵北平问。
秦秋漪点头,满山野都是猎人布下的陷阱,能逃哪儿去。
赵北平没有再言语,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秦秋漪问他:“将军说今日去看宅子的,可还算数?”
他回了神,道:“他一会儿就来。”
……
萧琢来时,见那十七八岁的姑娘对镜装扮,一点也不像赵北平说的那样可怜。
秦秋漪初见萧琢也有些意外,实在未料到正经的赵北平会有一个风流倜傥的朋友,他面如白玉摇一把折扇,狐狸般的眼睛看起来很多情。
赵南安说:“阿琢哥,你别这么笑。”
萧琢问:“为什么?”
“那是我嫂嫂。”
“不是和离了?”
赵南安还想说什么,秦秋漪已经走过来了,只好先为两人做介绍,“阿琢哥,萧国公府的三公子,这是我嫂嫂。”
“萧公子好。”
“秦姑娘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用了最疏离的称呼,赵南安无奈,一个不听他的,一个初来乍到就敢使唤他,算了由着他们去了。
寻个和心意的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赵南安要宽敞,萧琢要雅致,难得赵南安和萧琢都满意的宅子,秦秋漪反倒不愿意了。哪怕萧琢说他有的是钱,秦秋漪也还是摇头。
没有法子,萧琢便回来对赵北平诉苦,凭他丰富的阅历,什么样的女人拿捏不住,“怎么就你家小媳妇如此难伺候,这几日陪她跑了多少地方,鞋子都快磨烂了。”
“前日你不还夸她来着。”赵北平翻着手里的书,嘴角一丝浅笑,“你说她不受表象迷惑,心地善良,是庸脂俗粉中的一股清流。”
“可别提了,我这般俊郎不凡的翩翩公子为她鞍前马后,她愣是没有一点动心,你不觉得怪异?说到心地善良那真是我识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