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这事,路三花其实挺害怕的。可她更怕安盛熹这个神经病发现她不死的秘密,因地制宜,跳崖算是最好的死亡方式了。
于是,她眼睛一闭,心一横,就往后倒去。
一瞬间,风声在耳边呼啸,视线模糊,路三花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她,吓晕过去了。
裴无药冲过来时,安盛熹没有一点慌乱,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要杀我吗?也是,左右解药这事······”
安盛熹话还没说完,裴无药已疾冲到悬崖边,纵身跳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原来,他的目标不是他。
片刻后,安盛熹走到悬崖边,俯瞰悬崖之下,神色竟有些许歆羡。
他收回目光时,喃喃了一句“我都还没说没解药呢,怎么就死了?”
天盛的三皇子因长相绝美而声名远播,颇受安州高门贵女的追捧。可这些小娘子身后在朝为官的父兄却不怎么看得上他。且不说他背后毫无势力,偏偏还得不到官家的喜爱,落了个“乖戾无德”的评价。
可他想当皇帝,这才有了栎山疯毒的事。
安盛熹虽常受爹爹责骂,却也算不得被亏待。可那日他跪在大殿里,看着暴怒的爹爹,他知道他这命算是到头了。幸而他早早给自己留了后路,逃了出来,他想在死之前见一面他那鸟儿般闹腾的小妹,她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意外遇上师聆夏的那日,安盛熹头一次觉得这老天对他倒也不是太过绝情。而师聆夏的搭救又让他见到了思念良久的妹妹。
可到头来,所谓惊喜终究还有个“惊”字,老天对他到底是无情的。
他那群鸡鸣狗盗的手下找到他的时候,竟说要东山再起。他心中虽觉得可笑,面上却表现得十分积极,毕竟他还要借他们的手做一些事。
路裴二人坠崖后半个时辰,安盛熹晃荡回了他们一行人那偏僻的落脚处,见师聆夏正坐在柿子树下写什么,氛围一片平静祥和。
他想,这沈泽也不见得像传闻那般厉害,昨日他借同孙乐逛街的机会与手下传信,得知沈泽早已追查到了莱新城,这会他竟还没摸到这处宅子。
“盛微,你回来了。去了这么久,是又被孙乐拉着说话吗?方才有一小贩在外头叫卖杏皮茶,我买了些,倒是别有风味,你也来尝尝。”
师聆夏看到门口站着的安盛熹,招呼他过去坐。
“你又在写那本游记吗?”安盛熹开口,却仍旧做女子的声音。
“嗯,我正将这杏皮茶记上去。”
师聆夏给安盛熹倒了碗茶,忽地想起件事,又说道“你能帮我看看这游记吗?我根据自己听到的,写了些安州的风土人情,不知道与事实出入大不大。”
安盛熹没拒绝。
他快速地翻看师聆夏这游记,片刻后头也不抬地问道“还算有趣,可你真觉得这东西能流传下去?”
见盛微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师聆夏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可还是好脾气地回道“应当可以。”
“你写的这些太过微不足道,素来只有能人要事才能流传千古。”
师聆夏当然不赞同安盛熹的话,据理力争“正是因为这些事平凡,我才想记录下来供后人翻阅。就像三花说的,吃饭睡觉,这些都很稀松平常,可当她看到杂耍表演、看到一间房屋或许只是一道菜时,她也会想知道这些东西在百年前是什么样子。如果从一本百年前的书中得知有一位出色的厨娘、绣娘、抑或是话本作者也叫做路三花,那不是很有趣吗?而这样想的,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安盛熹轻轻一笑,他觉得师聆夏这小娘子年纪算不得小,倒还挺天真烂漫。
而此时他手上的书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的目光落在了十个字上——榷场梁镇,盛衍三十六年。
“这是何意?”
安盛熹抬首看向师聆夏。
如今是盛衍三十四年,而这梁镇不过是一处多数人不曾听说过的边陲小镇,怎么当得起榷场的名头。
“这是我乱写的。我希望两年后,这个西北边境的小镇能成为榷场。”
“为何?”
“只是一个盼头罢了。若这事成真,我就相信那些关于将来的虚无缥缈的念头都可能实现。”
师聆夏说完,嫣然一笑,心里却不禁有几分犹豫,她当真能活到那一日吗?
“忘了问你是否见到三花。之前裴少侠回来过,没一会又匆匆出门了,三花也还没回来。师兄正急着找他们商量明日比试的对策。”
闻言,安盛熹执书的手一顿,问道“明日的比试怎么了?衡松派意外出局,不是说剩下的都不是魏寻的对手吗?”
见盛微直呼魏寻的名字,师聆夏更觉得奇怪,便问道“盛微,是出什么事了吗?”
刷刷刷刷刷
倏然,五道身影落入小院,其中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