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三花睁开眼时,天蒙蒙亮。
她在床头摸索了一通,拿起手机,发现才五点,于是又睡了过去。在完全入睡前,她迷迷糊糊想起自己似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可又完全记不得梦到了些什么,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再次醒来时,天已是大亮。
路三花习惯性地摸过床头的手机,发现半个小时前,她二表姐给她发了几十条消息,还打了三个电话。
她茫然了一阵,突然回神,哎呦了一声忙回拨电话。
“路三花,你昨天又熬夜到几点?这都快十一点了你才给我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的第一句便是林双的抱怨。
“又又姐,这次你可错怪我了,我昨夜不到12点就睡了。”路三花说着话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昨晚就昨晚,还昨夜?你写小说写入魔了吧。而且十二点算早吗?别废话了,赶紧滚过来吃火锅。”
“得令,等我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路三花拿了件绿色吊带裙换上,简单洗漱后便出门。临关门,她又伸手从门旁的衣架上摘了顶黑色渔夫帽,这才蹭蹭蹭地跑下了楼。
路三花租的这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里,虽然这破那破的,绿化却很好。
尤其是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夏日正午,蝉鸣花香,多么惬意。她突然就生出几分向往,向往一个水汽氤氲的森林,向往一处细小清澈的泉水。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寒风不歇,街上的喧嚣也未曾歇过片刻,这是十五过后,属于正月十九的热闹。
渭城西边的雷公酒馆里,一位道士正领了几位娘子郎君入座。
“师兄,别念叨了,都几天了,我才不信这是什么神仙显灵。”
方坐下,年岁最小的娘子终于忍无可忍,同那道士说道。
“小瑶儿,这你就不懂了,梦中那孩童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背诵那话本。我醒来后不记得那孩童是何模样也就罢了,可我竟也不记得他给了我多少银子,可偏偏这话本里写了什么我却记得一清二楚。这分明是要发财的预兆,而且发财这事定跟这话本脱不了关系,我可得把它牢牢刻进脑子里。”
闻言,另一位着粉衣的娘子笑道“师兄,你此番做的就是卜卦的行当,还信这个吗?”
“师妹,别打趣我了,你不也是做了个梦就想去蔡界。”魏寻不以为意道。
“倒也是。”师聆夏点头附和。
见魏寻和师聆夏再一次提到前几日的梦,周瑶招手示意了然靠近,低声说道
“了然,我怎么觉得师姐和师兄都有点魔怔,两人都说元宵那日做了个美梦,问他们梦到了什么又说记不大清楚。可每每提起那个梦,他们都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说不好是真魔怔了,我们要不写信给师傅,问问怎么治?”
“就这么办。”
壁天剑派的几人正各说各话,他们旁桌那位一直默然独饮的客人忽地站了起来,径直朝他们走去。
见来人,魏寻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一人在这喝酒?
话出口的当会,他被自己这话里熟稔的语气尬得一愣,而其余众人皆以为二人熟识,便问他来人是谁。
见此情景,魏寻咳了两声,再开口,便又是那副圆滑老到的模样。
“这位少侠,我同你虽萍水相逢却好似相识已久,一见如故啊。少侠不如坐下喝几杯,我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原来不认识啊,师姐,师兄是不是见这人气质不俗,又想捞一把?”周瑶小声同师聆夏说道。
裴无药岿然不动,没有应魏寻的邀请,只是问道“我在找一个人,请问众位是否见过一位叫路三花的小娘子?”
“路三花?”魏寻沉吟片刻,而后直道是个好名字。
“只可惜我未曾见过叫这名字的人。不过在下对卜卦略懂一二,可为少侠指点一番,至于赏钱,少侠看着给便好。”
魏寻笑得一脸和善,裴无药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略一垂眸,而后看向魏寻身边的那位粉衣娘子。
“这位娘子对她可有丝毫印象?”
师聆夏摇头“我亦未曾听过此人。”
元宵那夜,做了美梦的不止魏师二人,裴无药也做了个梦,可不同于他们,他将这梦境记得一清二楚,清楚到他开始怀疑或许如今这处境才是个梦。
于是,醒来的当下,他先去找了安白采。
彼时,安白采正同顾尧在一处,支使他买这买那。
裴无药远远地瞧着那张同路三花一般无二的脸却如何也无法将她同记忆中的人重合,他知道,她不是路三花。
而后,他又去找了魏寻一行人,观察了几日后发觉他们并不知晓他梦中之事。他也不知此刻自己为何要问这多此一举的话,明明他早已知晓答案。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