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还记得杜檀昔的吩咐,说要对齐云孝和其他犯人一视同仁,冷笑把碗端走:“爱吃不吃。”
“站住,”他抓住狱卒:“去福满楼给我弄两个菜来。”
“齐二郎,你都是囚犯了,还是安分点吧,再闹出什么事,就不止两年半了。”
“你敢威胁我?”齐云孝没想到一个小小狱卒都敢这么对他说话,揪住了他衣领,额头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
狱卒撇开他的手,“行了,别耍威风了,能让你单独住一个监狱,已经是开了天恩,再闹,指不定断案史把你丢去和其他犯人住。”
说完,转身要走,一阵剧痛袭来,温热的东西顺着头皮流下,他抽搐着倒在地上,四肢痉挛。
齐云孝又狠狠砸了几下,砸到人不动了,把桌子扔到一边。
“活该,敢瞧不起老子,呸。”
齐云孝呸了一口唾沫,情绪逐渐平静,从大开的牢门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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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守夜的仆人见齐二郎居然回来了,活脱脱像见了鬼,一动不动,齐云孝嫌他挡路,一把推开跑进府中。
“阿耶,阿耶,开门,快点!”
自办了丧事,齐安一直睡书房,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睁眼,不敢相信,开门间齐云孝一头栽了进来。
“儿啊,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齐云孝不停往身后望着,焦急道:“我不想坐牢,拿点盘缠,我出去避避风头,快点,来不及了!”
“私自逃狱是杀头大罪,你怎么这么傻,回去!”
齐安吓坏了,拉着要把他送回去,齐云孝嫌恶甩开他的手,“来不及了,我打死了一个狱卒,回去死路一条,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赶紧给钱把我送走。”
齐安如何也料不到他叛逆成这个样子,可再多的责备已然无用,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他忙背身擦了擦眼泪,捂着隐隐发痛的心口,“好,你等我会,我去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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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檀昔刚熄灯睡下没一会儿,狱卒敲响门环,勾弦和嘉宁常常很晚才睡,听到动静,一人拿着从厨房顺来的包子从草丛探出头,一人把刚刚摘的花放进装草药的篓里,就见杜檀昔带着侍女青梅和狱卒走了。
又不带她。
嘉宁气的小脸通红,把篮子一扔追了出去,不曾想勾弦从另一边冲出来,俩人谁也没看清,撞得眼冒金星。
“你走路不看路啊?”嘉宁踢了他一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勾弦望着滚地上的半个包子,心疼死了,好不容易吃上饭,还没吃饱就没了。
“你还不是没看路,不和你说了,我去睡觉。”
“撞了人还想走?”嘉宁勾住他的腰带往后一拉,“我罚你现在带我去找檀昔姐。”
“凭什么?”勾弦嚷嚷起来,“你不是也撞了我吗?怎么就成我一个人的错了?”
“那我不管,”她眼珠子一转,笑里带了不怀好意,“不然我就告诉寻霜,你半夜偷偷吃东西。”
那可不行,勾弦紧张四处张望,确定寻霜不在,服了软:“带你去带你去,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她。”
狱卒的尸体躺在杂草上,满脸的血,不成人样,杜檀昔闭上眼,许久,睁开了眼睛,眸底冰冷。
“去齐家拿人,齐家若不肯交出齐云孝,按窝藏罪处理。”
火光照亮长街,一队人马从寂静的夜色穿过,在齐府门口停下。
杜檀昔翻身下马,命差役围住齐府,叩响门环。
“断案史查案,开门。”身侧的青梅喊道。
守夜的仆人打开门,见了乌泱泱的人群,吓得眼睛都不敢抬。
“齐云孝在哪?”杜檀昔问道。
“不、不知道。”
青梅道:“窝藏逃犯是要灭全族的,我们娘子不想为难你,再问你一遍,齐云孝在哪?”
仆人颤着手往里指:“应该是去书房找家主去了。”
对面的屋檐上,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嘉宁挪开右眼的叶子,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人:“你耳朵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耳朵好,不代表十米远也能听到。”勾弦有时候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凤吟不在……”
她小声嘀咕着,落入勾弦耳里,“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她含糊过去了,让他仔细盯着齐府动静。
书房灯火通明,杜檀昔加快脚步,用力推开,槅门后的床铺,床褥是掀开的。
“青梅,速速去断案司调兵,把每条街道的口子守好,今晚不许放任何人进出。”
青梅得了吩咐,转身离去。
嘉宁等了许久,怎么也看不清府里到底什么情况,“你去看看,我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