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失败的很啊。
她在心里嘲笑着,嘲笑着自己的狼狈。
裴淮仁很清楚自己的姐姐比自己都了解自己,她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要去,那么霍成殇在皇宫之中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虽然齐容儿很想要对方真的死掉,但她更希望的是亲人的平安,所以……
婢女说道:“……所以您才拒绝了五公主殿下,正是因为公主放心不下驸马。”
齐容儿点头:“不错,你也看到了霍成殇只是昏迷不醒五妹就成为了这样子,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么五妹就真的完了,边关之路久远,根本不是无求生之人可以去的地方,况且就算五妹真的狠的下心前往边关,也不再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了。”
婢女忧心道:“怎么会……可是五公主一直都很冷静。”
齐容儿摇了摇头:“你说的冷静是因为爱人有即将死亡的趋势而逐渐麻木的心的话,那确实是冷静。但这场战斗不需要这种累赘,这俩人理不清的疙瘩就连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
这样的事情,裴淮仁又何尝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找不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唤来婢女收拾掉狼藉,又命人去煎药,而她则趁着煎药的时候去看被齐容儿留在桌子上的圣旨。
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是觉得陌生,曾几何时这该是她的任务,然而直到那天后,骁勇善战的将军丢弃了军心,再也拿不起刀,打不了胜仗了。
要是齐容儿真的答应了她,她能处理好吗?
答案明显是不能的。
裴淮仁用手摩挲着圣旨上的字迹,第二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她真的去只会是一场败仗,所以她不能去。
在没有找回军心,找回自我的时候,她不能。
“殿下药煎好了。”婢女将煎好的药用托盘端了进来。
裴淮仁放下圣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接过婢女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拿起写好的宣纸对折后递给婢女。
“送给父汗,他会知道的。”婢女点头,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裴淮仁看着再一次紧闭的门,端起药碗,因为是刚煎好就送了过来,碗底还很热,以至于她的手指都被烫红了,但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端着药碗坐在了床榻边上。
为了方便喂药,在床榻边上放了个可移动的小方桌,上面的东西很齐全,最主要的就是有一个可以随时温热是炉子,但这个炉子现在只能热热茶水,汤药之类的。
依旧是常用的喂药手段,裴淮仁看都没看药碗仰头就喝下一口,放下药碗在小桌上,俯下身,捏起霍成殇的下巴,贴上唇瓣,灵活的舌头撬开牙关,闯进口腔任由温热的药流淌进去,直到人真的咽下之后她才离开。
这就要,一口一口的喂着,一碗汤药很快就只剩下底。
裴淮仁的唇舌并没有离开,而是肆意舔食着滑嫩的口腔,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是会去挑动毫无动静的舌头,想要一同共舞,她在留恋,也在邀请,更是在祈求,然而至始至终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裴淮仁松开了,离开时一条银丝拉出唇瓣,她抬手擦去。
又从桌子底下取出新的药材,解开霍成殇脖子上的纱布,狰狞的疤痕贯穿在脖子上,因为当时的下手这道疤痕很长,从远处看就像是脖子被砍掉一半,就连当初包扎的太医都给吓坏了,沾染了满手的鲜血都只是勉强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深褐色的疤痕与周围的苍白皮肤格格不入,她轻轻的伸出手,用指尖试探性的摸了摸,软的,连忙收回,万一破了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太医跟她说过,只是将人拉了回来,但霍成殇本人没有求生意识,所以才陷入这种类似于沉睡的阶段,虽然有药吊着,但也架不住造,久而久之人就会在睡梦中过去。
将药材涂抹到新的纱布上,重新绑回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细细端详着沉睡的霍成殇,面无表情的在看着,无神的眼眸渐渐浮现出疯狂来。
没有牵挂才会沉睡不醒,那要是有了牵挂又会怎么样。
对方的牵挂无非是傀朝那些家伙,虽然傀朝死的很干净,就连当初合作的晟城,西洲都没有放过,但没有不代表着没办法创造啊。
裴淮仁缓缓勾起嘴角,然而很久不曾笑了,肌肤僵硬,比起似笑非笑更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