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南城进入初夏,夜晚的风也变得燥热起来。
随着天幕变暗,璀璨繁华的夜景将这个城市翻转成了另一副模样,斑斓的霓虹灯笼罩在巨大天幕之下,织就着欲望都市。
一辆筒体黑色的雅马哈从跨江大桥上呼啸而过,车上的女子穿着宽松黑色T恤,T恤一角扎进运动内衣里,露出半边洁白小腹,黑色长发被风吹起,在一众堵成狗的豪车里,成为一道最夺目的风景线。
二十分钟后,雅马哈停在一家酒吧门口。车上的女人一手掀开头盔,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穿进发间,将被头盔弄乱的头发拨弄柔顺,之后又好似有点嫌弃头发过分柔顺,手胡乱搅了两下,把长发又拨乱了些。
长腿从摩托车上跨下来,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伸手在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锡箔纸,红唇吐出一小团口香糖包在里面,随手一丢,不偏不倚,刚好丢进垃圾箱内。
这条街并不繁华,在南城这样的大都市,可以算是足够冷清了。
推开门进去,门口的侍应生很熟悉地和她打招呼。
“柚子,又来找宏峻?”
侍应生的话语里带着调笑,不过并不是那种要看人好戏的语气,而是熟悉了这些污糟事儿,见怪不怪,形成的条件反射。
翦幼竹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侍应生口中的“宏峻”是她的男朋友秦宏峻,不过她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阿宏。
这也不能怪她,当初翦幼竹和他在一起,本来就是看中他那张脸,所以也不管秦宏峻是不是酒吧DJ,和他喝了两杯酒就成功把人勾到手。
不过这DJ也着实无趣,除了会打碟,几乎一无是处,逗翦幼竹开心的方法就是去网上找各种冷笑话,翦幼竹曾委婉表示,比起冷笑话,自己更喜欢听阿宏B-BOX,毕竟这年头已经很少能看见有人这么自信地用嘴放屁了。
这次翦幼竹来这家酒吧,主要是因为刚做完一个研究,闲下来无聊,打算来酒吧喝酒解闷。
顺便解决一下,阿宏说要分手的这件事。
红蓝绿紫各色的灯光躁动闪烁,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放纵,阿宏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拉着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一支话筒,拖长着声调,“这是DJ阿宏最后一次陪大家尽情舞动,全场的尖叫声再热烈一些。”
男男女女举起手,“呜呜啊啊”的让翦幼竹以为自己走进了养鸡场。
找了个空位坐下,要了一杯鸡尾酒,翦幼竹喝一口走会儿神,大半杯下去,和台上阿宏的目光撞上,举起杯子朝他示意。
阿宏眼里的光闪了闪,手离开话筒,从台上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到她干净的手指上。
“怎么把指甲卸了?”
“卸很久了。”
翦幼竹正在南城大学文物修复专业读大三,她很少会涂指甲,一般只有在一个项目结束之后才会涂几天过过瘾。
新项目今天才结束,还没来得及涂,被阿宏这么一提醒,翦幼竹后知后觉,自己和阿宏竟然已经这么久都没见了。
阿宏打了个响指,喊来服务生,“一杯长岛冰茶。”
酒保摇晃着调酒器,没多久,一杯淡褐色的酒被端上桌,阿宏把酒被推到翦幼竹面前,“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请我喝的酒。”
翦幼竹淡淡一笑,“是呀,而且就在这个位置。”
阿宏楞了一下,“我们当时并不是在这个酒吧相遇的。”
是……这样的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瞧,我就知道你也和我一样,都还记得,我们是在成宁路的酒吧认识的。”
阿宏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把一切都说了。事情很简单,有一个富婆看上了他,愿意出钱送他去读书,阿宏觉得自己不想再努力了,就答应了富婆的请求。
他高中就辍学,面对名牌大学出身的翦幼竹,难免自卑。
“柚子,我希望你能知道,阻止在我们之间的只有金钱,我的心里永远有你。”
翦幼竹倒尽胃口。
不过她从来都不喜欢把事情做得太绝,和阿宏把话说开,在阿宏承诺三年后会回来找她之后,翦幼竹做出感动的样子,然后毫不犹豫把他拉黑。
无趣。
一张再好看的脸都无法挽救的无趣。
*
今夜酒吧的空调不知是不是坏了,闷热得很,翦幼竹呆了一会儿就觉得烦躁,还不如去外面吹风来得舒服。
走到酒吧门口的小卖部,她掏出刚问阿宏借的十块钱,原本想买根冰棍,又觉得骑着摩托车不方便,在收营台前晃了一圈,拿了十根棒棒糖。
雅马哈“嗡嗡”响动,呼啸离开。
刚和导师一起做完一副古画的修复工作,酒吧也提不起她的兴致,巨大的空虚感涌来,翦幼竹漫无目的地在郊区乱晃,直到车子因为一个红灯,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