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而他季祐风,是魏国被寄予厚望、最负盛名的四皇子。
他怎么能——!
久居高台上,长对冕旒前,当年那个温润沉静的少年,终是面目全非了。
沈忆扯扯嘴角,“没什么,下去吧。”
沈望忽然开口,随口一问般:“怎么,同翊王很熟?”
沈忆心头一震,差点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她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顿了顿,她镇定自若道:“不熟,只是认识。”
她随即抬起眸子,幽幽回视他,似笑非笑反问:“倒是兄长,似乎和翊王很熟?”
她还道怎么沈望一句话桓王便乖乖走人,原来他这戏本就是演给沈望看的。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翊王显然是想拉拢这位刚刚归家的沈家大公子。
她不信沈望没看出来。
可沈望的神色分毫未变,她什么都没从他脸上看到,只听到男人的嗓音低沉平稳,淡淡答她:“也不熟,只是认识。”
他似乎不想再说,负起手,“我来迎他,你去歇息。”
无需她回应,他径自对阿宋说:“送大姑娘回去。”
他转身走开了。
沈忆心不在焉地迈开步子。
可就在那一瞬,电光火石之间,她霍然抬头。
翊王是谁?
是皇帝如今最宠爱的儿子,是和瑾王这个长子一样有望被立为太子的皇子,是她早就考虑好的成婚人选之一。
之前因为沈庭植严令不许她与皇子私下往来,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能在翊王心中留下什么印象。至于之前……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翊王早已不记得她。
她原本的打算,可是要趁着打理丧事好好在他面前露个脸。
然而现在,仅仅是因为他授意桓王大闹沈庭植的丧事,她竟已对他生出不满,全然将这事忘了。
可她分明……恨沈庭植!
他死得不体面、不安宁,她难道不应该拍手称快、感谢翊王?
方才的记忆一帧一帧从脑中划过,沈忆全身血液都凉了,心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沈望陪翊王吊唁之后,两人在银果斋小坐。
自沈望出家,两人已多年未见,闲聊两刻后,季祐风咳了声,起身告辞。
身侧婢女赶忙为他系上披风。
临出门时,季祐风话里若有若无地探究:“连卿,那年在梁地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你执意皈依佛门,甚至直到今日,还不肯放下。”
沈望淡淡反问:“殿下说的那年,是指哪一年?”
季祐风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僵,旋即笑道:“自然是,北伐梁国那年。”
沈望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讥讽,他不置可否,只道:“殿下身子不好,不宜长时间外出,请回吧。恕不远送。”
季祐风走后,沈望思索片刻,唤来跟随他多年的长随沈非。
他手指轻叩两下桌子,面色阴沉而莫测,缓缓道:“你去查一下父亲的尸身是否有不妥,记住,不要惊动旁人。”
沈非骇然色变,却并不多问,只沉声应是。
沈望忽然抬眸看向门外,问:“那是谁?”
沈非转头看去,辨认许久,面上不由现出一丝羞窘:“小的也不认识,许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其实这府中还有一位女眷,只是沈非刚回家,一时间观念转不过来,下意识便忘记了。
沈望没有纠正他,只说:“她似乎有急事,带她过来。”
丫鬟名白露,她一进门便飞快禀道:“大姑娘她……不太好!公子能否……过去一趟?”
沈非在沈望身边多年,深知他骨子里的冷淡。一个才打过照面的养女,公子怎么可能会去看她?当即要上前回绝。
谁知沈望站了起来,“走吧,带路。”
沈非心头一跳,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抬脚跟了上去。
在去沈忆所居的疏月庭的路上,白露将事情说了七七八八。
“姑娘这病从进府就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发病的时候摔东西打人或者弄伤自己,都有可能。”
“这次是姑娘小睡才起,许是梦见了什么,醒来就发病了。”
“之前都是老爷陪着姑娘,现在是丫鬟阿宋陪着。”
一路上,白露的嘴就没停过,下意识跟着沈望的步速走。
全然没注意到,这位一向端方从容的大公子,脚步快到了何种地步。
行至卧房门前,白露轻叩两下,得到回应后,她迟疑一瞬,还是为沈望推开了门。
沈望看清了门内的景象。
圆凳滚在地上,紫檀花架七零八落,花泥洒得到处都是,举目看去,几乎没有一处幸存的摆设。
素服的少女长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