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完这一顿暮食,桑秋的腹中饱胀得很,也不急着回去斋舍,而是在这书院中散了会步。
山中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不多,所以这书院修建得并不算大,除了斋舍和食堂,就是平时用来上课讲学的讲堂。
桑秋百无聊赖地绕过食堂,正打算去前院看看,忽然听到十分耳熟的声音。
她浑身一个激灵,迅速躲闪到附近的墙根旁。
来者正是潘舟和姜恒等人。
“哎呀我的老天爷,这食堂的饭食怎会如此难吃!当初要是知道这里的饭食这么难吃,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来的!”说话的是潘舟。
“得了,你也就嘴上说说,你想进这书院都想了多久了?”姜恒无情地揭穿了他,“你家里本来不是要送你去金陵书院的?可是你自己非要来这山中书院的。怎么,后悔了?”
“就你话多!”潘舟用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姜恒的肩窝,“金陵书院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夫子,是最出名的迂腐守旧,就我这样的性子进去,那还不得天天挨训!”
“可在这山中书院,你也没逃过挨训啊!”姜恒揶揄他。
“你还好意思说!可真不够意思,居然抛下兄弟自己溜了!害我被宋夫子逮住,非得让我把那一碗饺子都吃了!”潘舟回忆起那碗饺子的味道,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潘兄,这你可真怪不了姜兄,我作证啊,是你非要去食堂看一眼,这才碰上了宋夫子的,况且姜兄跑之前,还是想着要拉上潘兄你一起的。”同行的另一位同窗“仗义执言”,“只不过潘兄你动作慢了些,这才不得已先走为妙的。”
“对啊,而且你不是很崇拜宋夫子的吗?被他训一顿,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们就可劲笑我吧!这才是第一天啊,往后的日子该要怎么过啊!”潘舟仰天长叹,“该不会等到旬假之时,我已饿得骨瘦如柴了吧!”
“可能多吃上几回,咱们就习惯了。你看那宋夫子,原本可是京城国子监里的,那什么美味珍馐没有吃过的,他都能吃得这食堂里的饭食,咱们也一定可以!”
“对,不就是几口饭吗,饿不死就行!”
“哎哎哎,你们说,这宋夫子为什么放着国子监那样的好地方不待,要到这山中书院来呢?”
“夫子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透!我只知道,打从宋夫子来了山中书院,这原本每年都招不到太多学生的书院,名声可已经传到了附近州县了。要不是因为宋夫子,你我几个如今,怕是也不会在这儿咯!”
几人说着说着,潘舟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之前在食堂,光顾着应对宋夫子,都忘了打听打听桑兄弟的消息了!这桑小兄弟也真是的,去如个厕,就跑没影了!”
“还不是你吓着人家了,要我说,你可得改改你这习惯,小心被别人误以为你有龙阳之好,那可就大大不妙!”
“姜恒!看我怎么收拾你!”
桑秋屏息留心他们的动静,听到打闹声渐渐消失,但又怕他们人未走远,正在墙根处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轻飘飘的声音:“别躲了,人已经走了。”
她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蹦出三尺远,待看清身后之人是谁,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我有这么吓人吗?”宋诸看起来满是无辜,细长的桃花眼璨若星辰,鼻梁挺立,下颌分明,嘴唇薄而上翘,在深幽的暮色中,很是动人。
要不是刚才亲眼在食堂见过他冷若冰霜的模样,桑秋都要被他此刻的温柔模样给欺骗住了。
“宋,宋夫子。”桑秋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好,好巧啊,您也是来散步的?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先走一步了?”
“也?哦,这么说来,你是在散步了?”但是宋诸却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嗯,散步散到墙角,看来这里的风景不错。”
桑秋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不知夫子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如陪我散一会步吧。”宋诸的声音也如同他的桃花眼一样,尾调拉得长而上扬。
桑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样才能顺利溜走,就见走在她面前的宋诸停下了脚步,虽并未回头,也未再说话,但桑秋明显感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压迫感,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抬脚跟了上去。
宋诸走得很慢,桑秋放慢了脚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落下他一个身位。
在路过溷厕的时候,桑秋想起早上她逃离潘舟等人之时所用的方法,正打算如法炮制,就听到宋诸发出了一声轻笑。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想说,你要去如厕?”
“啊,是是是,夫子不愧是夫子,果然厉害,竟然能猜中学生心中所想。”桑秋一听这话,就知道宋诸刚才听到了潘舟他们的对话,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懂装不懂,呵呵一笑装傻。
“那行,就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