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露回到伍疏房间的,正遇上伍疏从一堆资料纸堆里爬起来,裁过的资料剪纸被他疾走的风掀起,纷纷扬扬坠乱满地。
他屁颠屁颠的朝她冲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齐,齐露,我我我跟你说,我刚刚正好找到线索了!你看,这个高档小区,前一个月新卖了一套房,这个户主的联系电话,和刚才给你手机发短信的人是同一个号码。而且,我我我刚才调那个户主小区的监控,我,我看见陈夕了!”
齐露眸子一亮,接过伍疏整理的资料,来不及感谢,马上飞奔出门。
飞奔去郑途小区的路上,齐露脑海中一刻不停的翻滚着各种复杂的思绪。
陈夕,郑途,他们居然认识?
可是她告诉陈夕说她有过男朋友的时候,陈夕的表情明明是吃惊……哦对了,他也是装蒜高手。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刻不是时时注意表情管理,陈夕又岂会不是如此?到底是她又算错一分。
真难相信,两个一直在互相伪装互相试探的人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齐露却觉得是平淡且温暖的。她不知有多少次生出一种想要欺骗自己的冲动,她没有在装,他也没有在装。他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而她就是他的天选之人,是那个柔弱灵魂的归宿。什么责任,罪孽,隐瞒,都不存在。在平行时空的暗格里,只有他们毫无逻辑的相遇,和毫无坎坷的……厮守。齐露被自己的想法深深缚住饮泣的心灵。她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为那个人隐痛至痉挛。
齐露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盯着漆黑的门出神。
她正打算敲门的时候,门却开了。
她瞥见门缝里漏出一角白的时候脱口而出:“陈……”
“怎么是我?”门彻底打开,露出郑途意味不明的笑脸。
“露露,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我赌赢了。”他笑的时候露出森森白牙。
齐露不想理他,只问道:“你认不认识陈夕?”
郑途一只手搭在门框上,笑意更深:“你问我男朋友做什么?”
齐露震惊的表情僵在脸上,比那天的面汤还糊。
门缝里闪出一截白皙手臂拉住郑途。
“让我跟她说清楚吧。”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从清风里浸过,却忽然听得她如被风卷细沙吹了眼,溢出泪来。
郑途乖巧的离开。
仅隔一夜未见,齐露却觉得陈夕的眉眼已经分外陌生。
此刻,面无表情的人是他。
“我没有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
说了两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齐露紧咬着唇,一肚子话想说,却一句也再说不出。
她扯了扯陈夕扶着门把手的手上的白衬衫袖口,说的是同昨夜一样的话:“跟我回家吧。”
“好。”
他答应的如此爽利,留给齐露的却是惊讶。
齐露疑惑的看着他,他也正对视过来。
她从未有一刻觉得,他眼里的情绪那么远,从前虽然让人瞧不见底,却很清澈,如今却冷冽至极,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还是当初那个会湿漉漉的望着她,摇尾乞怜的少年吗?
陈夕,你真是伪装的太好了。
一回到家,陈夕便开始在衣柜里整理衣服。
齐露终于明白他为何爽快的答应自己跟自己回来,原来是为了拿这些身外之物。既然他看重这些东西,那为何昨晚不顺便带走。还是说,他整这一出,只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刺痛她?
齐露走过去,夺过陈夕手中的衬衫,往地上砸去。
“这都是用我的钱买的,你不能带走。”她冷冷道。
“那我能带走什么?”陈夕静静看着她。
齐露的太阳穴突然疼得厉害,她扶住衣柜,闭上眼,低声道:“你,你能带走你自己。”
虽然眼前这个人,她养了他一个月,但他终究属于他自己。
她忍住哭泣,却捡起地上的衣服,又塞回到陈夕手上。
“带走吧,想带走的都带走吧。如果可以的话,都带干净了才好呢。”
如果能把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带走,她便可以做到余生都不会再责怪这个人。可是谁也做不到。
陈夕朝她走来一步,被她喝住:“不要过来!”
齐露后退,转身离开卧室,奔入洗手间,锁上洗手间的门,抽泣起来。
镜子里的她,花容模糊,红肿的眼圈,被泪烫红的眼尾。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觉得这模样很是熟悉。
洗手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齐露将头埋进装满清水的脸盆里,竟也不知淹没自己的是冷水,还是泪水。
陈夕将她的头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