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湿淋淋的头发,泪款款的眼,眼里写着对他的恨意。
她咬牙道:“你应该杀了我。此时此刻。”
陈夕从洗手台上取下毛巾,替她擦脸,却也没法阻挡新的泪水流下。毛巾包住她的头发,被她用力的扯下来,甩丢到一边。
齐露突然拾起洗手台上的剃须刀,将它握在陈夕的面前:“这种小刀够吗?够你来杀我吗?够吗?”
“是不是不够,切不出致命的裂缝来?”
“你虐待喜欢你的女孩子的时候,用的都是比这大一点点的刀吧,从她们柔嫩的腰肢处切断,像砍掉树枝一样,不留情面,是不是?”
陈夕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他伸手去抢过她手中的剃须刀,把她放回到洗手台上。
“齐露,剃须刀也是很危险的。”
齐露心里哂笑。她已经摊牌了。他为什么还在装傻。
“危险?谁能有你危险?先攻人心,再攻人城,你真是兵家典范。”齐露拿手背抚上他的脸廓,凑到他的耳边说着。
当初专案队在调查这个年轻少女腰杀案的时候,伍疏拿着一张陈夕在大街里“湿”魂落魄的照片跟齐露说,他特别怀疑这个少年跟这个案件有关,他觉得这是凶手那边抛出来的一个诱饵,就看警方怎么应付。当时队员们都说,干脆直接通缉他,把他抓起来。可是齐露和伍疏都觉得,先不打草惊蛇的好。如果陈夕真的是凶手方故布迷障,他们也索然接招。只是这样过于冒险,齐露和伍疏等同于为这个案子签上生死协议,但他们不畏而赴。而他们这个大胆的计划在被上级多次否决过后,竟然予以批准,想必也是这个悬案让群众过于恐慌。
不是没有想过挑别的更有阅历和经验的女子去充当这个计划的主角,而是齐露自告奋勇的理由过于……,没错,她提交的理由是“她不是直女”,这点简直没法让别的女警战胜她。七年来她也确实不曾对周围的男人动过一点心。只是,她终究败给了意料之外。
她伪装成一个程序员,上百道程序进入调试状态时,她都能临阵不乱,几乎能做到毫不犯错。一旦代码出错也能及时纠错,不会影响大局。
她原是不信,不认的,如今却不得不信,不得不认——
人心的程序只能调试一次,失败了,就不能再来。
陈夕眼眸摆动,似是不理解地看着她。
“我攻你心?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可不是女人。难道你喜欢我?别说笑了。”
他把她的心意当成笑话。到底竟是多余了。
泪腺像被扎破了孔,漏了洞,灌了无数深冬的风。
满脸的泪,满心的伤,却被当成表演。且是用她的话作矛,叫她无处可遁。
齐露踉踉跄跄的走进浴室里,拿起莲蓬头,用凉水为自己浇脸,模糊了她脸上的泪痕。她抽泣的厉害,被水直接呛进鼻子里。肺腔里闷啸起来,她剧烈的咳嗽着,整个人都脱力的卧倒在浴室的地板上。
陈夕慌忙冲进来,想过来扶她,却被她用莲蓬头对准,霎时也淋了个湿透。
他还是迎着水柱走进去,抱住她。
“齐露,你疯了。”
齐露抚住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说道:“我想我是疯了。”
她揪住他的领口,把他的身子拉下来,让他的重量都倾倒在她身上。
陈夕的手下意识的替她挡住后背与地板的急速冲撞,疼的他不禁闷哼一声。
花蜜般的吮吻熨入他的唇阖,沾湿的发贴上他的肌肤,如茉莉花束收编着透窗而过的柔和光束,与馨香撩拨。迷晃中,人上人在下,柔骨里弹指勾响。
蓦然的痛感穿透神经,她疼的弓起了腰。
齐露抓着地板想要站起来,耳边却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这个声音那么近,那么近,几乎要刺破耳膜。她的心炫刹那纠止。
齐露嗤笑一声:“怎么,终于肯下手了?为什么我的死法跟别人不一样?你居然舍得还没干我,就一枪崩了我?”
话音未落,齐露的脑袋被人拽着头发整个捞起来。
她原本是趴在地上,如今被拽起来,堪堪转过身,却瞅见了令她极度惊悚的一幕。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