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令!千金乡、千金乡出了宗灭门惨案。”
“灭门......果然那乌鸦是死亡的象征。发生了什么?”
“陈将军他......陈将军他全家都被歹人所害,一百余口皆死。”
“快带本官去案发地。”
跟着墨鸦的方向,他们到了西宫附近的陈与固宅子,也就是曾经靖元短暂居住过的韩家府宅。
韩璿曾经跟靖元说过,这里原本是魏国大丞相的“行宫”,后来皇帝与大丞相玉石俱焚,齐武帝的亲爹就转赐给他祖父。齐国时,韩璿的公府也设在里面,但由于离皇城很远,不便于去皇城办公,景帝就另外赐给韩璿积善坊的宅子,便把公府也顺便搬走。在齐国灭亡后,陈与固借机霸占,连韩安都无可奈何。
靖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回到久违的家,竟然是因为灭门惨案。
府宅还能看到些许齐国的痕迹,纵然靖元来自外邦,她也会怀念从前繁花似锦、太平无忧的洛阳,也自然会想起从前那个雄心万丈、意气风发的天子。
她见邓皙第一眼就毕生难忘,俊美的青年,用端庄、温文尔雅、天日之表......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风采。她只知道这就是圣明天子,一位大权独揽、政由己出的有道明君。不论是盛世如梦还是美人如花,都只是那位青年天子的陪衬。
惋惜的是他患上了风疾,不得已选宗室做继承人,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中风而死,与他母亲一般早亡。他死后,他的皇后立即缢死他所爱且已经有孕的美人,皇位落于宗室手中。
最终,浪漫的天子同他钟爱的美人湮灭于尘土,化作齐国的挽歌。
或许不是怀念齐国,而是怀念过去的美好,因美好而移情于思念那个时代。
靖元伫立在门前,竟久久不能自已。
“洛阳令,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哦,我们进去吧。”
大理寺的属官已经接管了陈与固的宅院,此案穷凶极恶,连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金吾卫的属官都不得不从皇城、东城移步到陈与固宅院。
这里面,除了裴舒,靖元就只认识那个御史大夫元翊,也就是那个已经确凿无疑一咽气就会写入本朝《国史·酷吏传》的狠人,有卷宗记录在册说他砍掉了高达五六千人,以至于所有人见了他都是礼让三分。而且他还特别记仇,得罪了他,不出一旬就得在他名单上被划掉,意思是此人官身已没(甚至性命不在)。
靖元想御史大夫肯定在感叹陈与固早死一步,否则就上了他的生死簿。御史大夫参劾滚滚来可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住的。
裴舒叫她:“安姑娘,你怎么在这?”
“代理洛阳令上任,来查案啊。”
裴舒满脸疑问,“啊?韩公呢?”
“据说要升官去当秘监。”
靖元一想到韩璿即将天天以书覆面的样子,不得不摇头。
“恭喜啊。”裴舒行了个礼却脖子咔嚓响,他揉了揉自己的颈椎,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
裴舒在医生针灸后脖子还是很严重,但今年案件就没断过,顶头上司大理寺卿又疯狂压榨,没法休息。
“你脖子怎么了?”
裴舒愁眉苦脸,“扭伤。”
“啊?太医署看过了没?”
“放心,养半个月就没事了。”裴舒讪讪回答。
御史大夫劝裴舒回去:“裴少卿,这里还有别人,要不你回去休养休养?”
黑心冷冰冰的御史大夫居然对裴舒体贴,连裴舒自己都一激灵,“不用不用,我还能坚持。”
“那好吧。”御史大夫扶额,“我没想到接替韩季衡的人居然是你。”御史大夫上下扫了眼她,“新任洛阳令,查案就全权拜托你了。”
案发现场她还没查看就提前背上了责任,靖元答了声:“下官明白。”
御史台与刑部的官吏仅仅是来这走个过场,查案责任落到靖元手里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用费时费力蹚浑水,赶紧飞快走人。
绕过照壁,跨入门庭,中庭里摆着已经蒙上白布的数十具尸体。
陈家的大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说明歹人可能是陈与固的熟人,有可能是与陈与固表面较好实则积怨已久的朝中大臣。
深红的血迹随处可见,洛阳又下过雨,雨水将血流漫开,深染了青砖路。难以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样的屠杀。
靖元缓缓翻开白布,查看死去的陈家人。歹人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真是灭绝人性。她将白布重新盖回去,手时不时有些颤动,竟震惊得有些站不稳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这些人都是被歹人所害?”
裴舒叹了声,说:“是,金吾卫奉命搜查陈与固家时发现陈家已被歹人灭门。就连陈家的仆役也被杀害。”
“连仆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