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门外,熟悉的马车停在一旁,又柳却没看到沈宽如。
车夫看见又柳解释道:“又柳姑娘,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不了,派我每日送您上下山。”
又柳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突然,昨夜他什么也没说,沈宽如没出什么事吧?”
“少爷无事,姑娘放心吧。他过两日就回来了。”
看出车夫的为难,又柳不好多问,“那便好。”
有了昨日绘好的五幅图,又柳今日动笔顺利许多,她沿着每幅画最初定下的首尾下笔,绕圈补上空白的地方。笔下颜色随着圈子的缩小,越来越鲜亮。
又柳停下笔,整体看了眼,画面上从外到内,颜色渐渐从深至浅由暗至明,已经有了又柳最初所想的影子,画面如同一条漫无尽头的长廊,长廊深处是一切艳丽的起点。
却也仅仅是个影子,画面内纵深层叠,界线仍然十分明显。
“不够,”又柳皱眉喃喃自语,她耐下性子,每种颜色都用数十种近似的颜料认真比对,调配后下笔。
绘好手下的这幅画,又柳目光落在昨日的五幅画上,只犹豫了一瞬就做出决定,不再接着向下画,而是仔细改动起昨日的五幅画。
如此一来,一直到夜间离开清风楼,她也只是多绘了两幅画。
屋外狂风呼啸,天空浓云密布,云团大片大片积压,又柳这才注意到不对,心下慌乱,跑上马车后催促车夫:“快些回寺。”
下了马车,又柳慌慌张张跑进后山院,回屋后连忙闭紧门窗,躲去榻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耳边是被棉被裹住后似水底暗涌般的声音,又柳听着那声音心却完全静不下来,浑身颤抖。
她甚至隐约间已经听到闷雷的嘭炸声。
窗外骤然一亮,紧接着便是一道遮挡不住的雷声。
又柳捂着脑袋爬在榻上,猛然间想起上次雷雨夜,一个有诵经声、有檀香、有佛珠转动的,让人安心的雨夜。
想起上次,又柳立马起身,走到门边准备去隔壁找他。
房门打开的同时雷鸣电闪,天空瞬间亮起,又柳被吓得抱头护在耳边,目光所及,黑云紫电却都被一道修长清雅的身影挡在身后。
变幻的天色映在又柳骤缩的瞳孔中,下一瞬变幻褪去,又柳撞入神尘如流水般细润的眼眸。
“进屋。”他平静开口,仿佛有涟漪微波轻轻触碰她,温和有力。
又柳退开站在门口的位置,在神尘进屋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摆,寸步不离跟在神尘身边。
房门虚掩,神尘看了眼又柳只着足衣的双脚,皱眉:“去穿上鞋。”
又柳闻言摇头,攥着神尘衣摆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窗外又闪过一道光亮,又柳将整个人缩进神尘怀中,雷声响起,她颤抖着想将自己缩得更小。
在雷暴下,不暴露自己才最安全,又柳紧紧揽着神尘脖子,颤声:“去......去榻上。”
她浑然不觉自己踮脚踩在神尘脚背,神尘抿唇,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去榻上。
又柳上了榻,松开一只手扯过榻上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神尘站在榻边垂眸看她,又柳扯了扯手下他的衣摆,眼中闪着泪花,“像上次一样......行、行吗?”
神尘取下颈间的念珠,拉起又柳另一只手,将念珠缠在她腕间,在收手的瞬间,指尖被又柳勾住。
又柳将念珠一头抵在他掌心,随后拇指拨动念珠,如上次一样让念珠在两人之间来回绕动。
冰凉的玛瑙从两人指尖染上体温,神尘静默地看着她嘴唇翕动,屋内是她含糊急促的诵经声。
神尘启唇,清润的嗓音徐徐带引又柳慢下来,神尘一边诵经一边注意着又柳,看着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慢慢止声。
又柳一直抓着神尘衣摆那只手,也渐渐松了些力道。
又柳从极度紧张中镇静些许,有了功夫抬眼看向神尘,对上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的温暖随着他的目光漫开。
没等又柳开口,屋内再次被窗外惊雷照亮。
这次雷鸣比前几次都要声势浩大,又柳再次紧张起来,两手抬起死死捂着耳朵。念珠还挂在两人手上,神尘的衣摆也在又柳掌心,此刻被她扯动,重心不稳靠上床榻,只得曲起一条腿跪在榻沿,支撑自己身体。
雷声隆隆不断,神尘看着又柳瑟缩成一团的身体,伸出双手隔着棉被捂着她双耳。棉絮在两人手掌间发出松软的、热烘烘的摩擦的声音。
雷声在他们的阻隔下,发出虚张声势的闷响。檀香困在棉被的阻隔中,清雅的香气变得浓郁、棉稠,潮热染着香气铺开,又柳贪婪的感受那股香气,后知后觉地抬头。
神尘不知何时跪在榻边,为了迁就她,俯身捂着她双耳,两人间距离倏然拉近。她此刻抬头,他们鼻尖的距离也不过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