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最后十张画送到阁楼内,梁安为阁楼内另外两位评画师倒了盏茶,吩咐下人将最后十幅画挂起来。
“两位意下如何?”
蓬山抚着自己的长须,“老朽还是觉得卢初酒的江岸春晓该当榜首。”
蓬山走到《江岸春晓图》旁,某种不加掩饰的欣赏,“此次画赛不少人画了春晓图,只有卢初酒这幅画出其中灵动盎然。此人用笔也老道,当为榜首之画。”
苏留不置可否,他更属意董临风的《百美图》,画内一百佳人庭院赏春,姿态各不相同,却各有各的娇俏动人。每个人都的动作、神态都经得起细细观摩,是一幅极佳的工笔。
蓬山居士看向梁安,“梁楼主如何看?”
“卢初酒的春晓图和董临风的百美图不相上下,可居士您细看,”梁安拿着水晶镜照在春晓图最中间,一道自上而下的墨痕横贯其中,破坏了画中的和谐。
莲山居士无奈地啧声,“卢初酒怎么如此马虎。罢了,那榜首便定《百美图》吧。”
“那齐敬的《纳凉观瀑图》可还需要变动?”
莲山居士与苏留相视一眼,摇头,“不必了。卢初酒的春晓图有明显的缺漏,与宋朋的《宴宾图》并排第三正好。”
苏留点头,“齐敬之画有张寄灵的影子,潇洒落拓,没什么差错,该放第二。宋朋的画技艺扎实,与卢初酒并列也合适。”
下人将最后交上来的画挂好,“楼主,好了。”
梁安点头,“下去吧。”
清风楼内画赛只挂出前三的画作,剩下的画只排名不挂出示人。如今名次基本定下,三人并不着急,在桌前闲话片刻后起身看画。
苏留走在最前,看到角落中的一幅画,眼前一亮,“二位来看看这幅画。”
梁安和莲山居士看过来,两人眼底亦有惊艳之色。
“这是谁的?”
苏留找了找画下的名字,“又柳。”
梁安扬起眉梢,很是意外,“是她?”
“梁楼主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小姑娘,来画赛时我只当她是来玩闹的。”
蓬山居士捋须笑道:“这姑娘的赏花图,思路很巧。”
梁安也笑道:“我评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作画的。”
“那你是没见过楚山居士的画,和这姑娘一样别创一格,亦仙亦人。”
“此女确实有楚山的风格。”
又柳走出云台寺,看见寺门外停的马车,“不是说好你在清风楼碰面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等不及,今日画赛出榜,一会就能看见你的画挂在楼外了,替你高兴。”
“前三才能挂画,你那么确定我能被选上。”
“放心,我赏画无数,和那些评画人眼光差不多,你可以的。”
又柳无奈地笑,沈宽如变着法夸自己。
沈宽如让又柳上车,一边驾车一边道:“你的名号今日打响,就不担心安狐画赛的一票了。”
“为何?”
“安狐画赛分初赛和终赛,终赛除了评画人排名,看客也可以投出喜欢的画。名声越大,自然越多人能来看你的画,选你。”
“那不会埋没了前期没画好的人吗?”
“看客投画投的是评画人评出的前三,不用担心埋没人才。”
清风楼外,眼尖的画师看见梁安身后的下人拿了四张画纸,碰了碰同伴的肩头。
“你看,那人手上拿了四幅画。”
“怎么回事?往年不都只挂三幅吗?”
“今年定然又有不少强手,评画的几位画师挑不出来,便选了四幅挂出来。”
“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我年年参加,年年落榜。”
“咱们画画就为个怡情养性,李兄别想那么多。”
又柳听着两人的话,看了眼沈宽如,“能人辈出,你的眼光可能不够准了。”
刘晖、齐敬、宋朋三人画室紧挨着,参加画赛的几日三人已经相识,此刻站在一起等待结果。
“两位兄台可有把握。”
宋朋摇头,“我的画术自己清楚,就是先试试画赛的流程。”
齐敬瞟了眼宋朋,得意道:“我对自己画术有把握,等着一会挂画吧。”
宋朋闻言面色淡然,刘晖听了后凑到齐敬身前,奉承道:“齐兄如此有把握,看来对榜首是势在必得了。”
齐敬懒洋洋一笑,像是胜券在握。
下人在梁安身边耳语一声,梁安清了清嗓,站在清风楼前的高台上放声:“画师既已来齐,梁某便开始报榜。”
此话一出,清风楼前的画师全部止住话音。
“第二十,李还《鸟戏图》。”
“李兄,进前二十了,比去年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