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的,树林里的小路泥泞湿滑。云音饿了一整天,觉也没睡好,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不小心跌了好几跤,弄得全身上下脏兮兮的。
云音强打精神,在乌漆嘛黑的林子里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官道上。她蹲在路边等了一阵,终于盼来了第一批进城的百姓。
云音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混入百姓里,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洛阳城的方向走去。
隔着数百丈远,云音便已瞧见了雄伟的城门。这座洛阳城最南边的直门两重瓮城,南熏门。
这时鼓楼卯时的晨钟刚敲完十五下,鸡人鸡唱的声音还回荡在天空中,城门前等待进城的百姓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云音沉默地站在人群中。
终于要进洛阳城了,竟有种近乡情怯的奇怪感觉。也不知道,阿姊现在情况怎么样。
眼看着已经能瞧见护城河了,云音隔着攒动的人群,迫不及待地往城内望去,却在城门那头看见了一个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朱小五。
他四处张望着看向了云音的方向,云音迅速低下头,却没有马上跑。她现在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朱小五不一定认得出来,但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引起注意。
等了片刻,云音自然地转身,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以为危机解除了的时候,身后还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站住!说你呢,别跑!”
云音暗道不妙,挤开人群,撒腿就跑。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去,但身后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几人激烈的追逐引起了不少的骚乱,城门处负责维持秩序的侍卫已经按耐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云音本就疲惫,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没跑几步,肺也像堵住了似的喘不上气,喉咙里甚至已经有了血腥味。
就在云音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之时,突然迎面撞上了一队进城的人马。
队伍最前方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远远地就看见了冲撞而来的云音。他抽出佩刀,做出防御的姿态,不怒自威。
慌不择路的云音急着躲避身后的追捕,脖子一横便迎着闪着寒光的佩刀便冲进了仪仗队伍。没成想,她突然的闯入一下惊到了队伍中央拉着马车的几匹小白马。
马儿扬起前蹄,发出刺耳的嘶啼,整个马车也跟着斜了起来。
周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一片混乱中,云音摔倒在地。她抬起头,前面是白马粗壮的前蹄,回过头,后面是侍卫锋利的佩刀。
看来今天是要么做蹄下鬼,要么做刀下魂,注定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眼看着就要脑袋开花,血洒当场,云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马车里惊魂未定的宝寿公主透过晃荡的车帘恰好看见了跪倒在地云音。她就那样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像只可怜的小动物,惹人怜惜。
“姬煠!快住手!”
“是,殿下。”
云音趴着等了片刻,预期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一切恢复宁静。她小心地睁开眼,只见那位俊美的侍卫骑在了拉车的白马上,他双手紧拉缰绳,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让她上来吧。”
“遵命。”
云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请上了马车。
看着车内流光溢彩的华美布置,云音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尴尬地抠手指。
“公主殿下,您为何要救她啊?刚才还好姬将军身手了得,控制住了马匹,不然这小贼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公主您一根汗毛!”
“竹月,刚才圆悟大师说的话你忘了吗?沈四哥哥昨日甫受了伤,如今还昏迷不醒。现在正是我们为他行善事,结善缘的时候,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救一个人可比抄十本《般若心经》有用多了,你怎么这般不明事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侍女竹月垂下头,像棵蔫巴了的小白花。
“可是公主,她的样子好奇怪。您说,她该不会是什么细作吧?”
闻言云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眼观鼻鼻观心,状似鹌鹑,尽量表现得平静。
“竹月,够了!怎么可以这样以貌取人,现在就向这位小娘子道歉!”
“是,公主殿下。”
竹月看着云音,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是竹月僭越了,望你见谅。”
云音松了口气,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打了个手麾。
宝寿公主愣了片刻,先一步反应过来。
“这位小娘子,你……不会说话?”
云音点头。
“啊?那公主殿下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又没有懂手麾的人,难不成要让公主殿下来猜你在比划什么吗?”
云音摆摆手,然后做了一个提笔写字的动作。
“竹月,把刚才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