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之后,国师递上盒子,嘱咐李吟娥要小心保管,这盒中之物是海陵府的四张城防图,若被有心人得到,卫朝将陷入城破国灭的绝境。
“是,吟娥明白...”她跪下接过盒子,不大的盒子,轻飘飘似羽毛又似泰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国师送完盒子便自行离开,来去都未惊动侯府的其余人,还是晚间用饭时,裴定齐提起此事,定远侯一脸可惜,说还想帮无定问问子嗣。
“爹,你被骂都是活该的。”赶在裴似生气前,裴定仪先奚落了亲爹定远侯几句。
“我有没有子嗣,与你何干?你不如管好自己,年逾半百还与丫鬟厮混,难道你还想再为裴家添一双男丁?”裴似跟上,言语间夹枪带棒,极尽指桑骂槐之意:“裴家先祖若在天有灵,只怕半夜都要入你梦,夸一句开枝散叶的好儿孙。”
定远侯自小最爱小儿子,也最怕小儿子。
一听他开口,便低头认输,辩白他只是想问一句,并非意有所指。
眼见席间又要吵起来,裴定山离席准备拉走弟弟。
谁知,一旁的顾知微心急想跟上他,起身时踩到裙角,差点跌倒,惊惧之下,竟晕厥过去。
大夫来后一把脉,说她已怀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裴定山被叶姨娘与定远侯下药,顾知微怎会突然有孕?裴夫人拉着儿子去房中细问,结果是他自裴似回府后,心觉弟弟已娶妻,侯府后继有人,便再未喝过济世堂送来的汤药。
每每丫鬟熬好送来,他皆背着丫鬟小厮倒在院中的花草中。
误打误撞,才破了局。
顾知微自醒来后,异常欢喜,反复追问霍春:“春姑,大夫确定了吗?”
“少夫人,许太医刚走...是真的!”霍春为她高兴,偷偷转身抹眼泪。
定远侯与叶姨娘立在角落,双手紧握,心中浮起无尽的疑惑,他喝了药,她怎么可能会有孕?
裴夫人带着裴定山回房,路过两人身边时,双眼似刀子,直刺得他们不敢再看,上前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借口大病初愈需要休养回房去了。
一对求子多年的夫妇,忽然之间有了希望,两人相拥而泣。
因顾知微有孕,双喜这个背主的小人决计不能再留,可若他凭空消失,裴定齐定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苦思冥想了几日,还是一日裴似提起陈尚书被罢官时,她想到了虞蓁计杀陈为行时,用的借刀杀人之法。
“谁杀了双喜,裴定齐还会帮他遮掩?”她问。
“还能有谁,我爹啊。”他答。
杀双喜前一日,李吟娥唤挽金在房中密谈,关于她手上的四张城防图。
“四张图换我爹一条命,你们不亏吧?”她自得到图后,一再拖延,万般恳求,只求先帮她爹解毒,挽金再三推辞,说主子有令,拿到图后自然会帮她爹解毒。
她看得分明,什么主子有令,不过是想再威胁她去偷另一块霍家玉佩罢了。
“我也将话与你挑明了,主子大业将成,你若再推三阻四,你爹的命可就真没了...”挽金抽出袖中匕首,抵在她的脖颈间,要她交出城防图。
“你们骗了我,我不该轻信你们...”她假意哭泣,带着挽金去柜中找城防图。
“算你听话,喏,这个月的解药。”挽金抢过盒子,掏出解药丢给她,然后消失在门外。
傻子,她看着大开的房门无声说道。
上次两张图是真的,可她又没保证,剩下四张图也是真的。她猜瑞王急功近利的性子,定不会查这四张的真假。
世事如她所料,挽金出府后,直奔瑞王府,将图献上,瑞王收了图大笑,赶忙叫人去将正确的海陵府城防图拼出来。
裴定齐本想劝瑞王查查这四张的真假,可见他一脸欣喜之色,不敢出言拂了他的兴致。再者说,诸将军已被他们收买,只需拿到另一块霍家玉佩,起兵之日便是大胜之日。
“主子,李吟娥一直缠着属下问解药之事。”挽金说。
“自然该给她,若不是这个好帮手,本王的造反大业哪会如此顺利?”瑞王眸中闪过一丝狠毒,裴定齐深知其意,丢给挽金一瓶药,让她交给李吟娥。
这瓶药是解药也是毒药。
可解她爹的毒但是同时又下了一种毒,此毒名曰三月红。
毒如其名,三月后毒发,身体会在服药后慢慢虚弱,最后死于呕血不止。
她得知真相时,无比庆幸福王才是下一位天子,若是瑞王,这世间的无辜百姓何处去寻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