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寂寂无声,引路的小道士带他们出宫,一路行过,宫道上一深一浅三行脚印。
不多时,北风吹雪,了无踪迹。
宫外的霍家祠堂无声无息,唯有噼啪作响的抽打之声,凌空一鞭,重重落下,而后是一声短促的闷哼。
“昨日你爹才嘱咐你千万保管好,你今日便丢了,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霍夫人得知儿子弄丢玉佩,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府中人的阻拦,取来鞭子就是几鞭下去。
“娘,不是哥哥的错,是李吟娥故意偷的。”霍子慧挣脱束缚,赶来祠堂为哥哥求情。
“你亲眼看见了?无故污蔑他人,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霍夫人抬手一鞭挥向女儿,霍子愈想挡没挡住。
可这一鞭,最终没有落到霍子慧身上,因为霍将军伸手扣住了霍夫人挥鞭的手。
“霍文衍,你放开我!”霍夫人气急又挣脱不开,大喊他的名字。
“琦玉,打也打过了,你先带子慧回房。”霍将军平静地说道。
霍夫人与他夫妻二十多载,还有同袍之谊,见他语气冷静,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拉起女儿径直离开。
“爹,我把玉佩弄丢了...”霍子愈面无血色,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霍家祠堂中的数百块牌位。
他爹昨日让他不要带出去炫耀,可他今日一听表哥也要去宫宴,鬼使神差便带上了。
“我知道,我还知道是谁偷的。”霍将军负手立在他的身前,蜡烛映出的光亮,将这父子二人一站一跪的影子拉得斜长。
“是谁?我去拿回来!”霍子愈全然忘却背上的伤痛,起身就要出府去拿回玉佩。
“出主意的是你表哥,偷玉佩的是你表嫂,打掩护的是你姑姑。”霍将军回身,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
这一句话,让将出祠堂的霍子愈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面上全是疑问。
“表哥为何要与我开这种玩笑?”他不信他的表哥会如此捉弄他。
“因为我选了你。”霍将军轻声回他。
老诸无法号令霍家军,而他一时半会不能离开,可这四十万人不得不来海陵府,所以必须选一个霍家人去。
既成全瑞王的野心,又能将大军安全带到。
“你去,以霍家人的身份,将四十万大军从广陵府的霍家军营带到海陵府。”霍将军走到愣在原地的儿子身边说道。
此去千难险阻,也许军中有人已被瑞王收买会出卖他,也许他会被老奸巨猾的裴定齐识破,致他英年早逝,致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总得有一个霍家人去。
世人将他捧到高处,当了二十年风光无限的霍家公子,他自该以一己性命回报世人。
“好,我去!”霍子愈朗声应道。
海陵府今夜的风霰纷纷,少年骏马嘶风,疾驰而过时,雪上空余马行处。
第二日一早,霍子慧持剑劈开碧照堂的院门。
“你满意了?我哥哥被我爹送去霍家老宅,他这辈子都不能回家了!”最后一句吼完,她已是声嘶力竭。
李吟娥看裴似,后者看了眼门外围观的挽金,大声质问她:“你昨日背着我做了什么?”
“郎君,我昨日并未做任何事...”她拉着他的衣袖,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表哥,她偷了霍家玉佩!”霍子慧冲进房中,指着她说。霍春听闻消息赶来,将门关上,挥手赶走围观的小厮丫鬟。
门内的两个女子各执一词,一个说另一个是小偷,另一个百般辩解,要她拿出人证物证。
“表哥,她昨日一反常态约我与大嫂去赏花,借故去到哥哥身边,等到了御花园,我催了她几次,她左顾右盼,假装没听到!”霍子慧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听得忐忑不安,她两辈子加一起头次当小偷,破绽为免也太多了点。
“子慧,昨日我已说过,我去找子愈,是为了告知我们的去处,免他担心。在御花园不肯走,是因我没见过世面,想多看会...”她满脸通红,恭顺地解释。
霍子慧自是不信,要裴似决断。
“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呢?”他出声问道。
“在我这里,郎君。”她去柜中找到玉佩交给他查看,他接过后,看了几眼便对霍子慧说道:“子慧,你瞧,我的这块霍家玉佩还在,她若是要偷,自当先从这块偷起。”
“表哥,你迟早会被她害死!”霍子慧失望离开。
窗外响起一声口哨声,是垂文在告诉他们:挽金已离开。
“你这玉佩仿的还挺真...”他拿着假玉佩端详,若不是他摸过真的,方才定会信这块才是真的。
“五十金仿的呢,不过,出钱的是裴定齐~”她看着他笑,想起霍子慧的剑,捶着他的胸口嗔怪:“舅舅怎么不告诉子慧,我真怕她杀了我!”
“做戏嘛,当然得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