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散着股焦糊味儿,皇帝阴沉着脸立在东宫门口,他身侧站着脸上满是灰尘的江福,江福深深低着头,似是在谢罪。
由于匆忙,皇帝只着了中衣,外面披了件绛红色暗纹大氅。宫中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他面上结了层寒霜,目光狂怒,紧紧盯着东宫的门。
“给朕砸!不要停!”
几名宫人合抱一根木柱,规律地往门上撞。
他觉得这场大火来得蹊跷,看见纷纷赶来救火的禁军,才如梦初醒,带人匆匆赶来东宫,没想到已经晚了一步。
江福朝里面吼叫:“里面的人听着,皇上在此,赶快把门打开!”
片刻之后,门毫无预兆被打开,撞门的宫人没料到,紧急回收力道,纷纷跌倒在地。容华从容不迫地从门里走出来,一手拿着遗旨,另一手还提着染血的宝剑。黑色的长发像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上,她半张脸残留血渍,目光阴鸷,那样子说是地刹修罗也不为过。
皇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江福担心容华会做傻事,向前挡住容华:“殿下,不得无礼!”
容华锋利地看向皇帝,如同两颗冰冷无情的刀刃,随后直挺挺跪在地上:“儿臣,求父皇,为皇兄做主!”
“你……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放火烧宫!夜闯东宫!桩桩件件,死罪足矣。”这一刻,皇帝是真的动了杀心。
容华托举起遗旨:“儿臣是奉旨前来!”
“胡说八道,”皇帝气得胸膛起伏,“我何曾给过你旨意?”江福将容华手中的遗旨交给皇帝,皇帝看过内容,唇角微微抖动。
“父皇何言是儿臣放火烧宫?”容华冷冷道,“儿臣不过见火势往东宫蔓延,着实担心,才过来查看。没想到叫儿臣发现有人欲加害皇兄,故只能请出太后遗旨,以此护卫皇兄。”
皇帝深知容华口中加害太子之人是指自己,用更强的怒意掩盖心虚:“你分明是想造反!在宫中持刀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这把剑是祖母赐给我的,行护卫皇兄之职,父皇口口声声说我造反,可我这剑几时曾指向过父皇?就像父皇不加以追查,便认定了我是纵火之人一样,父皇连问都不问,便认定我造反。”
“混账!江福,把公主拖下去,将里面的人都抓起来,当场处决!一个都不留。”
“陛下,且慢——”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幽暗中施施然走出来。正是当日在朝堂之上逼得皇帝无路可退的厌赤使臣。
皇帝瞪大了眼:“你怎会在这里?”
“不光我。”宋琰微微勾起嘴角,使劲往旁一拉,带出了满脸不情愿的曹德禄。
大半夜的,两个厌赤使臣居然都在宫中。
“你们……”皇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俩,青筋暴起:“竟敢擅闯大熵宫闱。”
“哎,没有擅闯。”宋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掏出信和令牌,低眉敛目,十分恭敬的样子:“禀陛下,是有人送信给我们,要我们进宫护驾。”
江福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三万精锐守护皇宫和邺城,哪儿轮得到你们两个厌赤人进宫护卫陛下。”
“江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护驾不是指护住陛下,而是指护住我们未来的太子妃殿下,也就是我们厌赤未来的皇后娘娘。事关太子妃殿下的安危,我们又岂可袖手旁观。赶忙赶了过来,刚才还救了会儿火呢。” 宋琰虚情假意地说着,顺便拿眼角余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眼神中闪烁着凶光的容华,好似一个要吃人的老虎。
曹德禄听得满脸黑线,他救火?他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就差再加把火了。紧接着他在内心向上苍祈祷,保佑自己平安度过今晚,之后愿意吃素半年。他看了眼一派轻松的宋琰,又顺便向上苍祈祷让宋琰这混球生个孩子没□□。
“不然我们怎么会有入宫的令牌呢?”
江福把令牌接过来仔细端详,面向皇帝道:“陛下,这确实是户部这月新发的令牌。”
皇帝闻言怒气更盛,暗暗咬牙切齿,是谁在背后捣鬼,他非把这人剥皮抽骨不可。
“容华还没嫁到厌赤,你一口一个太子妃,未免言之过早。”皇帝冷哼。
“不早,不早,”宋琰温声道,“陛下已许下婚约,天下皆知陛下金口玉言,况且婚期都定下来了,整个厌赤都在等待迎娶嫡公主殿下,难道还会有变不成?”
宋琰看向容华,故作吃惊道:“只是殿下今日怎么这副模样?可是犯了什么错了?哎呀,怎么还受了伤?陛下,不找人给殿下治伤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听得人十分烦躁。
容华愤怒地盯着他那张虚情假意又过分好看的脸。
“我刚才好像听殿下说,什么问什么不问的,”他细长的眉弓轻挑,那双星光闪烁的眼眸深邃无比,仿佛早就洞察一切:“陛下,要不还是问问吧。我瞧公主殿下怪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