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烦闷。
江竹嫣姗姗来迟,来时就看到梅树下那有些孤寂的背影,仿佛风一吹就要散架了,瘦瘦小小的一只。
“阿辞,外面冷,怎么不进去?”江竹嫣声音轻柔,不像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
沈辞宁闻言,转头笑了笑,“你方才没来,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看着沈辞宁轻描淡写的话语,江竹嫣自然想得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上前拉着沈辞宁的手,面上满是自责。
“怪我,我应该和你一起来的,倒是让你在这受了委屈。”
江竹嫣经常入宫,就连太子她也敢编排一二,长公主容夕与她私交甚笃,平日里便会去公主府玩,儿时几乎住在宫中,是以宫中不少孩子都跟她玩得好。
“清远伯府如今怕是完了,郡主可不会轻饶了去。”沈辞宁说着,便看到程秦钰款步走来,肤若凝脂,唇红齿白,流苏垂在耳边摇曳生姿,淡粉色衣裙衬得她更加温柔。
程秦钰嘴角永远挂着笑,仿佛什么事都不会触怒她,说话也是软绵绵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江竹嫣看到程秦钰冷哼一声,只说要去给太子见礼,转身走了,留下沈辞宁和程秦钰。
沈辞宁神色淡淡,看不出喜乐,大氅随风飘扬,显得她更加娇小,与程秦钰站在一处还要矮上半头。
“沈姑娘今日怎么舍得出门了?”
闻言,沈辞宁垂眸,没有接话,京中传闻,沈辞宁染了隐疾,深居简出,时不时还要南下养病,谣言传的比真的还要真,不觉便有人信服。
程秦钰心下了然,也不再追问此事,看着满园梅树,轻笑一声。
“沈姑娘,你也是个聪明人,柳姑娘所说每一句都是真的,你想借我手除掉她,可你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毁了你的好姐姐?”
沈辞宁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高高在上的郡主大人,也学着她,嘴角挂着笑,声音也与平时一样软软的。
“郡主还是好好想想大婚之事吧,家姐之事便不劳挂心,与其追究我姐姐与青公子的事,不如想想,青公子是否还有风流债。”
程秦钰面色微变,却只一瞬便恢复原样,不愿再与沈辞宁多说,转身离开。
清风吹着,太阳却没有丝毫暖意,甚至有些发寒,沈辞宁收起笑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唯一的光。
与前两世不同,第一世她被毁了名声,不得不嫁给太子,第二世则是她故意的,这一世,她避开了名声尽毁的结局,却没能避开选妃之路。
选妃是她不想参加的,可方才太子也说了,六品官家女子留花者都要参选,就是说她没能避开。
进入别院学习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脱离太子的掌控,最好弄巧成拙,让他选妃失败才好。
想归想,沈辞宁并不觉得这件事这么容易可以办成,却也不懊恼,收回了目光,更加坚定自己这一世的目标。
既然没办法完成任务,不如好好活这一世,挣钱,吃喝玩乐,去遨游天下。
沈辞宁不知道,她在梅园时,裴岳池就在梅园深处的凉亭中坐着,她与程秦钰的对话,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中。
裴岳池单手撑着下颚,看着院中娇小的沈辞宁抬头看天,眼中满是伤感恐惧,渐渐变得坚定,自信。
小姑娘似乎有很多心事,总是会叹气,小小年纪却总是板着脸,笑不达眼底,说起话来也是咄咄逼人的模样,仿佛她生来就这样。
裴岳池垂眸沉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挂着一抹笑,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天色渐暗,一场大雪即将来临,众人回家路上都急促了些,临近年关京中热闹起来,可沈家姐妹的马车却安安静静。
两姐妹坐在一辆马车,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冷风吹起车帘,依稀可见姐妹二人那漂亮的脸,十分严肃。
“你没有什么瞒着我吗?”路过拐角时,沈辞宁开口道。
沈辞安似乎愣了一瞬,片刻后僵硬的摇了摇头,却将头埋得更低,肩膀也跟着耸动起来。
沈辞宁默默叹息,转头透过车窗看向繁华的街道,小孩跟着母亲一路蹦跳,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笑容,她也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