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叶夕娆微微颔首。
李福贴心将烛台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叶夕娆见苏亦尘依旧蜷着身体,躺在原地未动,便缓身蹲下,隔着围柱,轻声道:“苏公子,好久不见了。”
清亮的女声,悦耳动听,可苏亦尘却觉得很陌生。
他费力地坐起来,后背的鞭伤又疼又痒,双手拄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疼得让他冒了一身冷汗,大口地喘气。
他抬手地将挡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借着晕黄的烛光,眯着眼睛,茫然地看向叶夕娆和她身后的冉伊。
见苏亦尘望过来,叶夕娆掀开帷帽,眉眼弯弯地挽起左手小臂的衣袖,浅笑着问:“公子,可还记得十年前凤仪殿?”
苏亦尘听到“十年前凤仪殿”又看向叶夕娆的手臂,暗淡的眸子,瞬间变得明亮。
他直勾勾地盯着叶夕娆露出的小臂,本该凝脂如玉的肌肤,却被大片沟壑不平的齿状疤痕占据,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刺目。
一刹那,尘封心底的记忆翻涌,苍白的嘴唇一翕一合,颤抖着不敢置信。
他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移向叶夕娆,隔着围柱,声音发抖:“您是七公主?”
叶夕娆温柔地笑着,打趣道:“可算想起来了。”
少女明媚又不失端庄的笑靥,让人如沐春风。
苏亦尘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这也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笑。
接着他便要起身行礼,被叶夕娆抬手拦下:“都是过去的称号了,现在你我一样,苏公子不必多礼。”
苏亦尘见叶夕娆将十年前褫夺封号的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中一阵唏嘘。
叶夕娆看向苏亦尘白色的囚服,有鞭子抽开的口子,有板子拍打的印痕,血迹斑驳遍布衣衫,鲜红的、暗红的、黑色的,每动一下,看起来都很疼。
可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却在想起是她时,亦如十年前初见那般星眸朗目,澄澈柔和。
想到这,叶夕娆有些动容:“苏公子受苦了。”
苏亦尘是真没想到会再见到叶夕娆,也没想到是在这种环境,更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谦和地道:“公主,您言重了,我没事的。”
叶夕娆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那个称呼早不在了,如今叫我夕娆就好。”
苏亦尘眸光微动,略一停顿,才不解地问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当年若不是苏公子和苏老太医出手相救,夕娆怕是也活不到今天。所以,这些年一直想着要报答,这次听说苏公子蒙冤获罪,便从洛川赶了过来,还是来得晚了。”叶夕娆低头看着苏亦尘的囚服。
“劳烦您记挂这么年,苏某愧不敢当。”苏亦尘温润如玉地笑着,想让叶夕娆心安。
可他却不知道那干净又温暖的笑,牵动了干裂的嘴角,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
“嘴角流血了。”叶夕娆拿出帕子,递给苏亦尘,指了指他右侧的唇角。
苏亦尘看着那方洁白的帕子,摆摆手,含糊道:“不用,不用,我用手擦擦就好。”
“用这个吧。”叶夕娆将帕子递得更近了。
看她如此坚持,苏亦尘将手背在身后,用力往衣服上蹭了蹭,才抬手接过帕子,侧过脸,低头擦拭嘴角。
叶夕娆看出他的局促,转而说道:“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苏亦尘略显惊诧地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目,顾盼之际,自信、从容、坚定,清雅高华。
原来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眼角垂泪的小女孩早已长大。
这些年虽封号不在,但她应该过得尚好,想到这他也跟着高兴。
但还是迟疑地问出口:“您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叶夕娆莞尔一笑:“是,亦如十年前,苏公子为我施针时的那般信任。”
凤目弯弯,盈着流光,溢着华彩,摄人心魄。
苏亦尘唇角抽动,眼眶有些湿润,那番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个半月来所有的冤屈与不甘。
叶夕娆等了一会儿,转而问道:“苏公子,可否同我讲讲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事?”
苏亦尘点点头,无奈地说起了经过:“半个月前,在出诊回家的路上,我被人打晕。再醒来的时候,便莫名其妙地和一女子躺在床上。随后,潘兴就带人闯了进来,那女子就开始哭喊,说我欺负她。”
越说越气愤,引起一阵急咳。
叶夕娆宽言安慰了苏亦尘几句,而后蹙眉问:“您可是和那潘兴有过节?”
好一会儿,苏亦尘才止住咳嗽,欣赏地看向叶夕娆,果然蕙质兰心,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一个月前,我曾撞见潘兴欺负幼女,被我喝止了,估计就是从那时起被他记恨上的。毕竟,这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