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包的资历确实很老,竟然不知请动了谁去说情。皇帝把处决改为革职,只罚往孝陵司香作罢。
汪值听到结果,转头就吩咐人去动一动南京的锦衣卫。
这次的事情让他警觉,他在南京的势力,太少了……
他一边想一边往卧房走去。
孙连正拿着一双厚靴往外走,二人打了个照面。
“干嘛去?”
孙连很是慌张,眼珠子乱瞟:“这鞋旧了,奴婢拿去扔了!”
汪值看了一眼半旧的鞋:“还好,留着吧。”
孙连却一动不动。
汪值有些不耐烦,蹙眉道:“本公说,把这鞋留着!”
“是!是!奴婢这就放回去!”
十一月初七。
白日难得暖阳,夜里却有了下雪的预兆,一颗颗的雪花试探着飘了下来。
张桃灼在院子里腌菜。
院子里满是腌菜发出的酸味儿和咸味儿,还有呛鼻子的辣味。
喜辣如汪值也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你放这么多辣椒,受得了吗?”
张桃灼穿了一身素色的布衣,头发用布包起,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她一听见汪值的声音就眼前一亮,跑了过来:“这几坛子是给长辈的。”
“覃吉的口这么重?”
张桃灼却含含糊糊的:“不是给他的……”
她说完就拉着汪值进了小厨房,用筷子夹起一根弯曲精壮的萝卜干。
“尝尝味儿!”
萝卜干上裹着辣椒面和白芝麻,还有红油滴落。
入口就嘎吱嘎吱地响。
口感又脆又韧,麻辣交汇,还带着香油的醇香。
等汪值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被她亲手喂了一口。
张桃灼恍若未觉,面色如常:“怎么样?缺不缺什么味?”
汪值眼神有些慌乱,低声道:“不缺。”
张桃灼转身夹了一大盆出来,又倒了一层辣椒面。
厨房里点着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就连烛火也带着热气。
素衣素手。
让汪值恍然间想起幼时,每年年前家里都会做上不少咸菜,一半留着自己吃,一半拿去买,补贴家用……
只是……广西那边可没有雪。
“汪公!东西,我都收拾完了!快和我过来!”
汪值过来本就是她说有事找他,不然他根本不会过来。
只是,怎么就被拉进她的卧房了!
坐在凳子上的汪值有些不敢抬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房里满是她身上的香味,他慌乱的眼睛不小心一瞥。
是红色的……
她怎么不把私密东西收好!
正巧,张桃灼拿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她笑得灿烂,露出一排白亮的贝齿:“您看看!”
汪值立即接了过来,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是一双厚实的冬靴,针脚细密,缝合得严实,几乎看不见接口。
“汪公,您快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汪值有些惊讶:“你做的?”
相识已久,他以为依照张原昉对她的娇惯,定然是不会让她做针线活的。
鞋一上脚,处处贴合无比,鞋底软中带硬。
因为每日奔劳,他的鞋向来都是很好的,但是却没有一双有脚上这一双这么好。
张桃灼一脸得意,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我纳的鞋底,天下第一!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大的手劲儿!”
确实,做鞋的普通妇女哪里能和习武之人比气力。
不过,有一点,汪值还是很好奇,他回忆了一会儿,眼睛微眯:“那日,你让孙连拿走我的鞋就是为了量尺码?”
张桃灼有些尴尬,旋即带着讨好的笑:“汪公真是慧眼如炬!机敏异常!”
“本公教你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桃灼眯了眯眼,垂眸掩饰了一瞬迸发的精光:“属下给上司献殷勤呢!您可不能这样说我!”
迟早把你给前者了!
虽然汪值嘴上这样说,但是,第二日一早,他就穿着张桃灼新做的靴子出了门,连续几天都不舍得换。
就连今日,要来司礼监办事也是如此。
李荣一见他就迎了过来,一脸喜色。旁边还站着来寻怀恩的覃吉,满脸晦气。
汪值毫不在意覃吉的臭脸,端端正正行了一礼。之后一撩衣袍坐下,伸出腿,露出脚上的靴子。
他动作极大,让二人都看了过来。
“呦!你舍得换新的了?”李荣见他脚上那双新得不行的鞋子,忍不住惊叹。
覃吉斜了一眼。